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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完结)作者:po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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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完结)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6700


  说明:轻口味,纯情系,轻拍……

  06年分离,10年重逢,纪念人生中最美丽景致

            2006年9月19日

  我生于四川眉山,长于成都,但是身高却完全不似成都人,183的身高,
165的体重,完全一个骠悍的北方汉子,可是我的确是个四川人。

  我已届三十岁,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身边的女人来了又去,万花丛中,却总
是找不到当年大学里的那一种心悸。那个如精灵般剔透的瑶族女孩,注定要带走
我一生的相思。

  现在我在广州,主要业务在深圳,主要活动场所在东莞

  在深圳,总是住同一家酒店,偶然因素,喜欢上了那里的头部按摩,一个大
我三岁的东北大姐,手法高超,人也很实在。我每次把钱放在桌上,她给我做按
摩,我从酸痛到适应到放松到酣然入梦。在听到我的鼾声后,她静静收起桌上的
钱离开,对我的电脑和钱包完全视而不见。

  9月19日,是她的生日,我给加拿大打了个越洋电话,她充满幸福的告诉
我,她第二个小孩就要出生了,还没有起名,问我的建议。我对她说:「我们认
识的时候,我叫你angel。天使生下的,自然也是天使,就叫作Gabri
el吧,大天使长,代表正义、真理,」我顿了一下,继续说:「和祝福。」

  挂了电话,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打电话叫熟悉的按摩师上来按摩,告
知请假了,我不耐,让随便换一个上来。

  门铃声响,我前去开门,却愣了。上天究竟待我如何呢,7年前,把她从我
身边带到了异国他乡,今天,又把她还给我了么?女孩看我愣在那里,满怀好奇
的问:先生是您叫按摩么?我点点头,恢复了常态,将她请进屋。女孩很年轻,
一如当年的她,可是在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我看见,毕竟不是她。

  女孩开始给我按摩,我开始头疼,刚才打完电话只是疲惫,现在成了真正的
头疼,我不满发问,小女孩很委屈:我是第二次给客人按摩,没办法啊,要不我
给你换个人吧。我无奈的点点头,她如释重负,兴高采烈的跳起来,就向门外跑,
我突然心里一动,她的动作和她好像啊。那时,我们每天牵手在未名湖畔散心的
时候,她也是蹦蹦跳跳这个样子。我叫住她:算了,不换了,就你吧。不过你要
轻点啊。

  台灯的灯光很柔,近距离看她,越发像了,突然神经质的问她:「你是云南
的吗?」

  「不是啊,我是四川的。」

  居然是老乡,「四川哪里的?」

  「说了你也不会知道,问撒子嘛。」

  果然是家乡的辣妹子,我笑道:「这样吧,如果你说了我不知道的话,一会
请你吃夜霄。」

  「那,不许耍赖啊,我是雅安的,知道吗?」

  「哈哈,原来是雅女,失敬失敬。」我一改低沉的口音,爽朗笑着,小女孩
吃惊:「你知道雅女?」

  「当然了,雅安三雅,雅雨如丝,雅鱼如剑,雅女如花。一年300天,连
绵不湿衣的如丝细雨造就了你这样一身吹弹可破的如水肌肤。」

  女孩突然脸红了,小声问:「那,你是哪里人啊?」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知道么?」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我微笑着继续:
「我离你很近,我是眉山人。」听到老乡,女孩兴奋的啊了一声,我则痛苦的啊
了一声:「您轻点!」

  女孩脸又红了,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但是她的笑容告诉我,把我弄疼
了,她有点开心。

  我翻身起来,抓住她的手,很轻松的说:别按了,我们到下面吃夜霄去吧。

  小女孩略为挣脱一下,没成功,就不挣了。

  我长笑而起,牵着脸红红的她走出门去。

  说是夜宵,其实还不到9点钟,我直接带她打车去了四川大厦的川香阁,印
象中那里的川菜颇为正宗。小丫头竟然还没有进过这种档次的饭店,心虚的手足
无措。我笑了笑,招呼服务员给她铺好餐巾,随意点了几个家常菜,便问起了她
的家事。

  有人说百分之八十的深圳女孩都切有过辛酸的往事,她也不例外。她家在城
市,原本家境尚可,在她高中时,父母双双下岗,祸不单行的是,父亲却又患了
一场大病,耗光了家中的所有积蓄,救过来却已丧失劳动能力。整个家庭靠低保
和母亲的一点小生意过活。小丫头很体谅父母,高考一结束,拿到毕业证直接就
到了深圳。

  说起往事,丫头很难受:「我当时在全年级成绩排第二,而且全校只有我一
个英语过了六级,我计算机打字也很熟。本来还幻想到深圳能当个白领的,谁知
道高中毕业只能去工厂,拿800块钱。」

  我奇怪了:「那也不至于来做按摩啊,有别的原因么?」

  「这里挣得多些,爸爸要用钱,而且这里管吃管住,」丫头低下头,眼圈有
点红,「我没钱,在深圳租不起房子。」

  我心里一痛,赶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们已经认识了快一小时了,我还没
请教芳名呢。」

  「我叫颖儿。」她大大方方的说,回答却让我又大吃一惊,居然和她的名字
也一样,造化就如此神奇么。「哪个颖?」

  「影子的影。」她回答,我松了口气,不是那个颖儿。可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让我想探究一下,除相貌和名字之外,她们之间是否还有其他的共同点。

  我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喜欢村上春树么?」颖儿高中时曾经在家乡一个
读报杂志写了一系列读村上的专栏。

  「村上春树?不知道,在哪里,是四川的么?景色好么?比雅安的碧峰峡怎
样?」

  我无语。影儿的回答实在令我喷饭,不过却又是另一种失落。是啊,那个抚
扬琴,弹古筝,与高僧论禅,给谭浩强程序找bug的精灵女孩,哪里是那么容
易复制的呢?不知她还好么,异国他乡是否还习惯,算了,我实在没必要担心她,
该担心的是她所在的北电的研发部门吧。前些天,未明空间的BBS上,一个老
同学炫耀,研究生毕业之后,一年半换了四个公司,四个公司现在都倒闭了。颖
儿非常不屑:「我到北电时,他们每股140多美金,现在每股2美金,你不过
踩死四只蚂蚁,我却弄瘫了一头大象。」想到这些回忆,我不由微微笑了。

            2006年9月20日

  昨天和影儿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带她回了酒店,我只叫了两个小时的钟,晚
回去怕她不好交待。分别时,告诉影儿,我第二天就要回广州了,我会想她,影
儿竟似有些不舍。

  今天却又有些突发事件,在深圳耽搁了一天,晚上继续给按摩部打电话,居
然是影儿接的,我换了个声调:「请问2号按摩师在么。」「对不起,她请假回
家了。」影儿很诚实。

  「那你是几号?」我开始给影儿设陷阱了。

  「si号。」影儿中计了。

  「四号还是十号?」我咬字很清楚,虽然在四川长大,但是在北京上学几年,
我却练出了极为标准的普通话。

  「si号!!!」影儿尽力发出转弯的音,但是影儿学的川普里面,实在就
没有sh的音,四和十只是靠升降音来区分,她完全没有办法。

  「到底是几号?」我继续逗影儿。

  「七八九si的si。」影儿终于想出了办法,费力地说。

  「哈哈哈哈,影儿你太聪明了。」我暴笑着。

  影儿终于听出了我的声音,惊喜道:「坏蛋,是你呀!!」我微微笑着说:
「我还在原来房间,你上来吧。」

  门铃响,影儿撅着嘴进来,自己甩掉拖鞋,跑到我的大床上,在床头竖起一
个枕头,舒舒服服的靠上,然后把另一个枕头抓过来抱着,开始撅着嘴看起电视
来。我笑了笑,打开小冰箱,拿出罐王老吉打开递给影儿,影儿接过,咕咚咕咚
喝干,还给我,轻松的说道:「好了,不渴了。」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被一罐
王老吉就收买了,于是又板起脸,噘起嘴来。

  我不禁好笑:「喂,你上来一小时我是要付80块钱的。」影儿哼了一声:
「反正你能放到房费里面报销。」

  我开始后悔昨天说的太多了,不该什么都告诉她,不过转念一想,也好,就
影儿的按摩水准,还是陪我聊聊天来的幸福。就听影儿又说:「谁叫你刚才欺负
我的。」

  我看着靠在大床上的影儿,笑咪咪的说:「真要欺负你的话,现在可是很好
的机会啊。」

  影儿的脸突然红了,用力把手中的枕头向我扔了过来,我笑着接住,然后和
枕头一起跳到床上,跳到影儿的身边,影儿的脸红的就像个刚摘下来的红苹果。

  我伸手擒住影儿,很郑重的说:「我现在才真的要欺负你了。」

  影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吓得脸有点发白,傻乎乎的看着我,却一点反
抗都没有。我哈哈一笑,放开一只手,把枕头竖在床头,也像影儿刚才那样舒服
的靠着。然后伸出胳膊圈住影儿的肩,影儿犹豫了一下,也慢慢靠回床头,慢慢
把头靠到我的肩膀上,我几乎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

  半响的沉默,我突然笑着问影儿:「如果我刚才真的要欺负你,你会怎样?」

  影儿什么都没说,只是抓住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我惨叫一声,影儿这才
放松下来。

  沉默了一下,影儿嗫嚅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什么都不知道,好像什么
想法都没有了,你真要欺负我,可能我也没有办法吧。」影儿歪着头又想了一下,
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特别信任你,从一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
在你旁边,我什么都不愿意想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觉得很相信你。」

  「哪怕我会强迫你?」我追问道。

  「嗯。」影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我突然一阵心痛,搬过影儿的头,正色对她:「影儿,你知不知道,我曾经
在娱乐场所和不同的女人发生关系,我也曾和客户一起把唱歌的小姐衣服扒光,
我只不过比你社会经验丰富,更善于伪装而已。我不想对你下手,但是深圳这里
鱼龙混杂,你在这个酒店工作,迟早会碰上很多比我更老于世故的人,你再这样
单纯的相信人,会吃大亏的。」

  影儿「哦」了一声,并不说话,只是把我肩上的小脑袋蹭了蹭,以便靠的更
舒服些。我暗自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影儿,是无论如何都
听不进去的。我的手慢慢的抚着影儿的头,影儿被刚才那一吓,竟似有些累了,
就在我的抚摸中,轻轻的睡着了。

  想起和颖儿分手的那一夜,颖儿也是这样靠在我的旁边,静静的说着她的梦
想:她就是那一朵空谷的幽兰,在浮躁的氛围中,安静的堆积代码,倔强的抵制
任何管理和商务的工作,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她不能放弃。我说我知道,我虽然没
条件出国,但是我也不会阻拦你。我又说,能和你相知三年,我已经很幸运了。

  颖儿后来也像这样,靠在我的肩上静静睡了,然后在我也将睡着的时候,她
突然抬起头笑着对我说:「今天可是我在国内的最后一夜,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了?」

  我被惊醒,苦笑着说我怕你将来会后悔。颖儿却突然翻身用力抱住我,说:
「不把自己交给你,我才真的会后悔。」

  犹记得那一夜,翻云覆雨中,颖儿泪流满面,却不是因为那初次的疼痛。

  不知何时,影儿已经醒来,抬起头,惊异的发觉我眼中挂着泪花,轻轻的推
了推我:「刚才我咬疼你了?」

  这个小可人儿,我微笑的又把她的脑袋扳到我的肩上,并不说话,影儿知道
我有心事,想要帮我排遣,于是开始建议给我猜谜语。我微笑答应,影儿的谜语
实在太过简单,连说几个,我几乎都不加思索的答出来。影儿好胜心起,说:
「我有一个谜语,你一定猜不出来,我跟你打赌。」

  「好啊,赌什么?」我并不在乎输赢,难得影儿这么开心,让她好了。

  影儿居然坏坏的笑了:「我如果赢了,你一会背我下楼,走楼梯哦。」我笑
了:「好啊,那你输了呢?」影儿踌躇:「我输了?嗯……」

  我笑眯眯的截断她:「你输了,就让我亲一下吧。」

  影儿脸红了,不过仍倔强的回应:「好吧,我不信你能猜出来。」

  「一只大猩猩在吃西餐,看笑话,然后死了,请问猩猩怎么死的,给你三分
钟,开始。」

  「嗯,关键点共三个,猩猩、西餐、笑话,西餐对比中餐,区别是刀叉,笑
话逗笑,那么新关键点是笑,刀叉,猩猩,为什么是猩猩呢?」我沉吟了一下,
笑道:「我知道了。」

  我抬起头,模仿着金刚的样子,双拳捶胸,噢噢的叫了几声,影儿已经惊讶
的张大了嘴巴。我笑眯眯的回过头:「影儿,愿赌服输哦。」

  我双手圈住影儿的头,笑道:「影儿,我可要亲了。」影儿闪躲不开,害羞
的闭上了眼睛,我轻轻掀开她的长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影儿的脸红的好
像要滴血,嘴唇微微的颤动着,我不由心中一荡。

  影儿睁开眼睛,有点惊异的望着我,一半是如释重负,一半却又有点失望的
样子。半响,突然对我说:「我们再打个赌,我这次一定赢。」

  我促狭的笑道:「好啊,不过这次我赢了的话,可要亲你的嘴唇了。」

  影儿这次完全没有犹豫:「好啊,你听着,深夜你自己在野外,你只有一只
弓,一把箭,这时候,左边来了一只狼,右边来了一只鬼,你说你是射狼呢,还
是射鬼呢?」

  我笑道:「影儿,你太阴险了,我说我是色狼的话,你就会说不对,我是色
鬼,如果我是色鬼呢,你就会说我是色狼了。」

  影儿很得意:「对啊,我说了我这次一定赢的。」

  我看着影儿那张开心的脸,实在不忍拂她的意,便笑道:「好吧,算我输了,
你还没说你赢了要做什么呢?」

  影儿歪着头想了一下,说:「我在四川,只看过江,还没有见过海呢,我听
说深圳有海,可是我从没有去过,你带我去看海好不好。」

  「好吧,我下次过来,一定带你去小梅沙看海去。」我欣然允诺。

  「好,那一言为定。」影儿伸出小指,我也伸出指头,和她拉在一起。

  「一言为定。」

  看着影儿笑靥如花,我突然也促狭的笑了,问影儿:「对了,刚才的问题,
你觉得我是色鬼呢还是色狼呢?」

  影儿的脸又红了,但是这次,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的臂膀用力一圈,影儿
被我揽在怀里,我的唇已经重重的压在她的樱唇上。

            2006年9月29日

  上一次,冒冒失失答应了影儿请她去海边。回到广州,却想到自己到过几十
次深圳,竟然也没有去看过海。于是突然发现,颖儿走了以后,自己是不是完全
没有了对生活的兴趣。

  那三年,我们两个人,走遍了大半个中国,我们曾经约定,要一起看遍这世
间的美景。如今,她走了7年了,我竟然再没有去看过任何一处的风景,酒吧和
夜总会替代了我的山山水水。30岁了,她走之后,除了发线上移和眼角皱纹的
痕迹,我似乎别无所获。

  又到了深圳,很不顺利的一天,项目的进度拖延两个月,客户内部关系人物
调离,新任主管下个月才能就位,很棘手。晚上筋疲力尽到了酒店,心情郁闷,
拨通了保健中心电话,直接叫10号,接线的女孩说10号已经下班,要不要别
的技师上来,我拒绝了,闷闷的挂了电话,看了看表,已经12点多了,洗洗睡
吧。

  想到上次,吻了影儿之后,她呆呆的样子,不由又是莞尔。然后突然联想到
一件事,一个同事,曾经不容置疑的说:那些桑拿里,别看女孩只能打飞机,但
是你只要会说话,连去三天点同一个人,几乎没有搞不上床的。他的原意,只是
想表现他的沟通能力,但我的角度,看到的却是这些人的孤寂和自卑,当有人肯
对她好时,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她就会不顾一切的想要付出去取悦或者说是回报
对方。念及影儿,莞尔过后又一瞬间的暗叹。

  洗澡一半,门铃忽然响了,我心里突然一动,有种莫名的预感。赶紧围上浴
巾去开门,果然是影儿,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影儿笑嘻嘻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
月亮,于是,突然所有烦恼都消失了。

  影儿并没有穿她们的制服,一条素淡的连衣短裙,稚气未脱的可爱样子。从
进来后,一直在低着头嘻嘻嘻的笑,我奇怪:「你笑什么呢?」

  影儿一边笑一边说:「她们都特别奇怪,说居然有人点影儿的钟了,是大新
闻。」

  我笑笑:「肯定是你被投诉的太多了,不长进的家伙。」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过来还没有报钟呢。」我拿起床边的电话,手却被影儿拍了一下。

  「我是悄悄溜出来的。」影儿的脸有点红

  「哦,这样啊,那你今天晚上是不是不用回去了?」我随口应道,然后立刻
知道坏了,赶紧想要闪躲,但是晚了,手臂又被影儿抓起来咬了一口。

  不过,这一次,咬的却不重。

  我笑道:「影儿,你还是先回避下吧,我换件衣服。」影儿看了一眼我腰间
的浴巾,脸红了红,瞪了我一眼:「也不怕丑。」然后,拉开衣橱的门,拿出里
面的睡袍和拖鞋,冲我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洗手间。

  我也换好了睡衣,洗手间里传来了淋浴的声音,我突然有点心猿意马。一会,
水停了,影儿穿着睡袍走了出来,有点羡慕的说:「你的房间真好,能洗澡,有
空调,还有睡衣。」说完了,突然发现不对,赶紧跟我纠正:「你别误会啊,我
一会要回去的。」

  我靠在床上,有点无奈:「影儿,我累了,过来陪我坐坐吧。」影儿走过来,
坐在床上,给我摘下眼镜,两个大拇指点在我太阳穴后上的位置,揉了两下,轻
轻问道:「是不是酸痛?」

  我说是。影儿说:「你睡得太少了,你躺下吧,我给你揉一下。」

  我躺下身子,影儿的手抚上我的头,慢慢的按着,一周不见,影儿的水平突
飞猛进,居然揉的酸酸胀胀的,甚是舒服。只是,明显感觉她手上皮肤不如之前
的光滑细嫩。

  我心里暗暗感慨,想起在广州,经常去的那个足疗的地方,那个从不偷奸耍
滑,做事不惜力的女孩,曾经把两只手给我看过,手背两个食指的关节上,各有
一个恐怖的凸起,有如榛子大小,是老茧,只是因为不断用那个地方顶磨客人的
脚板。也许,这就是每个女孩都有的从公主到凡人的那一步吧。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在影儿的轻轻揉按中,我竟不知不觉得睡着了。

[ 本帖最后由 艾尔梅瑞 于 2015-3-4 15:0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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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2)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6200
前文:thread-9085993-1-1.html


 2006年9月30日(上)

  一觉醒来,看看手机,已经是早晨九点了,想起昨晚的事情,侧过头来看时,
旁边的位置已空,影儿毕竟还是走了,心里多少一点失落。

  穿上拖鞋,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去卫生间洗漱,迷迷糊糊的推开门,一眼
就看到影儿穿着大大的睡衣,安安静静的坐在马桶上,腿上搭着酒店房间的杂志,
低头看得入神。影儿看到我直接推门进来,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我的反应比较快,笑眯眯的说:「影儿,好臭……」

  然后,在影儿发怒之前,我赶紧接了一句:「不要拿杂志丢我,那样我就什
么都看到了。」然后趁影儿没有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退出了卫生
间。

  一会,马桶冲水的声音响了,然后是气鼓鼓的影儿出来了,撅着小嘴。没等
影儿说话,直接笑眯眯的跟她说:「赶紧换下衣服吧,再晚海边就会很热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打电话给艺龙,让他们在小梅沙酒店给我定个房间,听到
价格,影儿有点不安:「邢哥,那个是旅游地的酒店,你没法报销吧?我们只去
海边走走就好了吧?」

  我心里略略的似乎被触动了一下,调皮却善良的女孩,还没有被深圳的尘垢
所蒙污,真好。

  轻轻抚了抚影儿的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接着对艺龙说:「可以,用我
信用卡担保就行了,要和酒店确定留一个大床房啊。」

  影儿听的有些羞恼,狠狠拧了我手背一下。然后,脸红红的又不再说话了。

  快到酒店的时候,我让师傅停了一下,在旁边一个摊位上买了我和影儿的泳
镜和泳衣泳裤。真是痛恨自己这个坏习惯,每次出差都忘带泳裤,每次有兴致游
泳时就新买一条,现在已经攒了十来条泳裤,三个泳镜了。

  影儿看到我拿的东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只是把我的胳膊牢牢
抱住。

  到了酒店,进了房间,看到只有一张大床时,影儿已经神色自若了,毕竟昨
天已经在我身边睡了一晚,心理防线恐怕已经弱到快没有了吧。

  炽烈的太阳已经晒进房间,十点多的太阳已经很毒,我拿出刚买的防晒霜,
对影儿笑着说:「需要你帮忙擦一下背了。」

  影儿的手轻车熟路的抚在我赤裸的背上,擦完防晒霜,开始用拇指按压着我
的肩胛下面的两条肌肉,逐渐用力,我酸痛无比,这职业病久坐落下的顽疾。影
儿警告我:「不许再睡着了哈,我们还要去海边的。」

  我冲影儿无力的笑笑,影儿嬉笑着说:「还好啊,还好女士的泳衣是不露背
的,不然会被你把便宜占尽的。」

  过了一会,影儿从卫生间里冲出来大叫:「你买这种泳衣是什么居心!」

  我看到影儿背后只系着一根带子的泳衣,哑然失笑:「天地良心,我买的时
候可没有看后面,再说,这样子是你挑的啊。」

  影儿嚅嚅:「我也没注意后面……」

  我抱住影儿的腰,笑着说道:「那就不能不占这个便宜了。」说着,一边吻
上了影儿的唇,一边抱起影儿,转过身,两个人跌在了床上,我整个身体压在影
儿的身上,两个人半裸的人身体,紧贴在了一起。

  影儿有些慌乱,这时,我的第二个吻,印到她樱唇上,分开嘴唇,轻轻的扫
她光滑的牙齿,支吾着说:「影儿,舌头给我。」影儿迟疑了一下,小巧的香舌
慢慢经过牙关递了过来,我立刻吮住,再也不放她回去,恣意的品尝起来。

  影儿闭起眼睛,紧紧的抱起我,身体微颤,吐气如兰。

  吻了良久,我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影儿的香舌,影儿呼呼喘着粗气,嗔道:「
憋死我了,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又失笑:「不怜香惜玉,一般是用来形容我们后面要做的事情吧。」

  影儿气愤愤的:「不行,哪有大白天做那种事情的!」

  我不忍再捉弄影儿,连忙安慰:「好好,不做,不做,你翻过身去吧,我给
你擦防晒霜。」心里却又暗笑且窃喜,影儿只是说白天不能做,那么潜台词就是
晚上可以了。

  影儿依言翻身,我解开影儿背上的带子,影儿微微一颤,但再没有任何反应,
我涂了点乳液在手上,轻轻抚上影儿的背。

  如此光滑细嫩的皮肤啊,几乎看不到一点点的毛孔,阳光斜射,映着皮肤白
里泛出一丝淡红,极为诱惑的光泽。肌肤如水,当真是肌肤如水啊。

  我爱不释手的摩挲半响,慢慢的往背部两侧挪动,影儿应该已经知道我心怀
不轨了,但是并没有出言阻止,直到我终于将两只魔爪伸进泳衣,绕到前面,罩
住了她胸前的两只小乳鸽。影儿恩呢了一声,似乎摊在了床上,两只淑乳重重的
把我的手压在下面。

  我在影儿的耳边轻轻耳语:「影儿,抬一抬身子。」同时,手上向上托动,
影儿明白我的意思,很害羞但是仍然很顺服的把两个胳膊垫下去,把上身向上略
微撑了起来。终于可以恣意的揉捏影儿的酥胸了。

  柔嫩。

  第一次从女孩的胸上获得这种感觉,不是丰腴,也不是坚挺,就是柔嫩。可
以轻侮,不能蹂躏。我慢慢的揉捏着,下身的反应以及非常强烈,影儿感觉到大
腿根部接触到的坚硬,再也撑不住,身体又趴在了床垫上。

  我稍稍用力,将两个人翻成了侧卧的姿势,右臂从影儿腋下抽了出来,从头
下穿了过去。让影儿枕在我的臂膀上,右手从泳衣的领口伸进去,两只手又各抓
住一个乳房,柔嫩的细肉在手中轻柔的变换着形状。感觉到峰尖小小的凸起已经
很是坚硬,我开始用手指轻轻的搓捏,影儿呼吸渐粗,身体慢慢的蜷起来,像只
小羊,缩在我的怀里。

  慢慢的,左手开始大范围的在影儿前身抚摸,如水的肌肤很让我陶醉。影儿
不算矮,1米6多一些的样子,脸上一点点的婴儿肥,身材也是玲珑有致,摸起
来一点都不骨感,抱起来却很轻巧,估计是因为骨架小的原因吧,真是可人的女
孩。

  趁影儿有些迷醉的时候,我的手悄悄的伸到了影儿的下腹,甚至摸到了极为
稀疏的几根细毛。影儿突然一颤,用力按住我的手,很坚定的说:「不行,现在
不可以。」

  我有点遗憾,颇为不理解影儿偏执的不肯在白天的原因。很长时间之后,偶
尔说起,影儿有点郁闷的说:「你真是个木头,那时我是处女啊,你想让我下身
流着血去游泳么?」我登时语塞,影儿又接着说:「而且,哪个女孩愿意自己的
第一次是很草率的发生呢?怎样也要在温馨的灯光下缠绵很久,做完之后能够在
男人的怀抱里安静的睡着,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吧。」我那时才发现,其实自己真
的挺木头的。

  小梅沙的海边,影儿很是兴奋,没有在波浪里游过泳的她,开始还略略有些
胆怯,慢慢的就放松了,像一条白色的鱼儿穿行在绿色海浪里面。我看着影儿嫩
白的肌肤,想着被晒黑的话,真的有点可惜。

  小梅沙的水并不是很好,远看还算是一种绿中泛蓝的颜色,在水边,就感觉
到非常浑浊,每个海浪缓缓涌来又退去,留下一缕白色的泡沫,看着很不舒服。
我出差去过几次三亚,看过了亚龙湾淡蓝色映着光波的透彻海水,在这里实在提
不起任何兴致,站在及腰的位置,无聊的看影儿游泳。

  影儿却是很开心,她之前游过的泳池,都是体育馆那种室外公众泳池,水质
比起小梅沙的海水恐怕过犹不及。在我身边游来游去,喊了我好几次,我不忍拂
她的意,还是和她一起慢慢游了起来,头沉进海里,眼睛睁开,发现小梅沙的水
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起码还能看到影儿的两只白腿一蹬一蹬的满是诱人。

  影儿游累了,开始停下来,嬉笑的往我身上打水,我开始回击。嬉闹间,心
情变的开旷。

  想起去年,曾跟颖儿说:「我去了我们曾一直想去却没去成的慕士塔格,我
绕行雪峰下面的黑湖,景色很壮观,但是我却觉得很无聊。」

  颖儿那次只用了一个笑脸符回复我,聪慧如她,当然知道为什么无聊,她同
时知道我也知道为什么。因为很多时候,旅行中的快乐,不是在于景色有多么美
好,而是在于,陪你一起旅行的人。我说的那句话,只是想告诉颖儿,我仍在践
行我们当初的那些愿望。

  颖儿那个庞征博学,却又反应机敏的女孩,曾带来了如此多的开心和幸福,
但聊天时却经常是郁闷,比如讨论一个事情,我的习惯是先用精炼的语言讲一个
故事,然后不生硬的延伸出我的观点,但是往往,我刚刚说了故事的开头,颖儿
已经知道我说的故事,也知道我想要表达的意见,就会直截了当的表达同意,或
者反对的理由。

  我曾经连续被这么噎了几次之后,无奈的看着颖儿说:「你要不要这样聪明
啊,会让男人的自尊心碎成渣的。」

  颖儿突然一副很痴情样子,定定的看着我:「我听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
变笨的。」

  我猝一听,感动的一塌糊涂,转念一想,不对,这是绝代双骄里面苏樱的台
词,是那个樱儿的,不是面前这个颖儿的。

  果然,颖儿立刻坏笑起来:「但是这辈子谁都别想让我生小孩!」

  可是现在,那个不愿为孩子牵挂,总执念着背包走天涯,也想要用科技改变
未来的颖儿,究竟是遇到的了什么样的男人,让她甘心洗手作羹汤,甘心生出第
二个宝宝呢。

  我望着一边躲藏,一边反击往我身上打水,一边咯咯笑的影儿,心里突然有
了一个念头:她,会不会让我最终放下颖儿呢?


           2006年9月30日(下)

  影儿玩的太累了,中午在酒店简单吃了碗面,就回到房间呼呼大睡。这次我
并没有趁机再去揩油,而是打开笔记本,开始回复公司的邮件。虽然我是销售,
行动很自由,但毕竟在德国公司,非休假期间,总还是要处理公事的。

  今天是三季度的最后一天,果不其然,鲜红色的最高优先级标记的Quar
ter Review的邮件躺着收件箱的第一的位置。扫了一眼下个季度要背
负的数字,暗暗叹息了一声。

  我一毕业就进了这个企业,从技术支持做到售前,又从售前做到销售,再做
到华南政府行业的team leader,在外人的眼里越来越风光,可是,
真的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周的review,每季度的考评,每半年的人员
调整,每财年加码的业绩压力,收入翻了几倍,心力却憔悴到不堪,现在越发的
怀疑,自己的这条路走得是否值得。

  但是,我仍然不愿意回头,我内心深处,仍有一句话支撑我咬牙前行。

  颖儿在离别时,很认真的对我说:「破鸟,我坚信,有一天你一定会俯视飞
翔。」

  这时,影儿在床上翻身,发出慵懒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看着影儿侧
压在枕头上,显得有些嘟嘟的小脸,不禁如此的惋惜。影儿说她高考压根没有填
报志愿,高考只是为了对自己高中生涯的一个交代。如果按照成绩算,她应该能
进川大,本该在江安河岸畔,银杏路上漫步的似水年华,却不得不在多个成年妇
人拥挤的宿舍栖身,每天用自己细嫩的手指去按压一个又一个或油腻或松弛的大
腹男人的全身。

  两个各具特质的聪慧女孩,成绩也接近,只是命运造化,走着两条迥异的道
路,这恐怕不是天上人间的差别,而是天堂炼狱的差异。

  如今,怎么说也是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是该去做些事情了,回去之后,
去找代理商们,看看能放谁家做个文员吧。做销售这三年来,我没从代理商那边
拿过一分钱回扣,这点面子,相信总还会有人卖的吧。

  影儿居然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多,在我身边她是如此的放松,起来后看我在
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很体贴的没有打扰我,拿着我在火车上消遣的小说,坐到窗
台,静静的翻阅着。

  不经意抬头,看见影儿这样专注的看书,长长的睫毛,微抿的嘴唇,阳光洒
在素淡的裙子上,一副很书卷气很舒服的画面。我心里又无端的一痛,轻轻叫了
一声影儿,影儿嗯了一声,抬头疑问的看我。

  我淡淡的,却不容置否的语气:「影儿,英语不要丢了,有时间多看看英文
书。」

  影儿静静的看着我,似乎不解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嗯了一声,很郑重
的点了点头。

  我没有再说什么,又低下头去做我自己的事情,影儿也重新低下头,看手里
的书。时间这样静静的流淌,我很喜欢这种安静和默契,影儿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晚饭后,牵着影儿的手,在海滩漫步,多了一丝清凉的微风,少了很多喧闹
的人群,心情很是舒畅。

  这种浪漫而悠闲的聊天场景,影儿终于忍不住,拉了我一下,站住了脚步,
仰起脸看着我的眼睛,说:「邢哥,我喜欢你。」

  我犹豫了一下:「影儿,我也喜欢你。」

  影儿低头笑了,笑的一脸灿烂红霞。

  虽然她自己也明白,我说的喜欢,和她说的喜欢,并不是同一个含义,但她
仍然很开心。

  影儿重又仰起脸,很认真的问我:「可是,邢哥,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
喜欢我呢?」

  我一怔,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是的,正常情况下,这种年龄、生活层次、知
识层面带来的巨大差异,我是很难喜欢影儿的。如果没有颖儿的因素,我和影儿
恐怕也就是像和那个按摩的东北大姐一样的关系,难听一点的词,叫做常客。

  我看着影儿,心中有了个决定,轻轻的说:「影儿,这个事情,我今天不想
说,明天,我慢慢的讲给你听好不好?」

  我希望至少这一天是属于影儿的,我不想说颖儿的事,扰乱她的心情。

  影儿嗯了一声,很开心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晚上回到酒店,我先冲洗完毕,躺着床上开了体育台看球,影儿也去淋浴,
听着水声,这次是真的心猿意马了。

  影儿很快出来了,穿着浴袍,走到床边。我关掉电视,看着影儿微微的笑着。
影儿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把浴袍脱了下来,只留着内衣裤掀开被子钻了进
来。

  我伸出手臂把影儿拢了过来,影儿很害羞的把头埋进我的肩头,细若蚊蝇的
声音说:「关灯……」

  关灯了,黑暗中,我又一次吻上了影儿的唇,影儿这次颤抖着主动把香舌送
到我的嘴里,供我恣意的品尝。

  我把手绕到影儿的背后,拿住胸罩的挂钩,影儿身体一僵,却也无其他表示,
我手轻轻一错,胸罩开了,影儿配合的从两肩绕下,上身已是完全赤裸。

  影儿有些嗔怪:「你怎么解胸罩比我都快啊,太熟练了吧。」

  我没法回应,只是不断的上下其手,轻轻搓弄影儿的淑乳,不时抚摸着影儿
纤细的腰肢和小巧的臀部,影儿的呼吸又渐渐粗了。我脱下内裤,全裸的拥着影
儿,下身的坚硬,顶进了影儿的股缝间。手也从内裤的边缘伸进去,有些用力的
揉捏影儿的臀部,影儿已经开始发出呢哪的呻吟声。另一只手划到前面的阴阜上,
果然非常稀少的毛发,仍然是慢慢的搓弄,影儿蜷在我的怀里不敢动弹。

  终于,我双手抓住影儿内裤的两边,向下拉到了大腿上,勃起的阴茎和光滑
的小屁股终于亲密接触了。

  影儿却在这时,用力的抱住我,带点哭腔的说:「邢哥,我还没准备好。」

  我有点无语,指头探进影儿的阴唇,沾了满指的汁液,有点调笑的意味:「
影儿,都这么湿了,还没准备好啊?」

  影儿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我,突然开始轻轻的啜泣。

  我心里突然的不忍,轻轻的问:「影儿,真的还没准备好么?」

  影儿嗯了一声,然后又迟疑地说:「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也可
以……」

  我头皮似乎都被木到了,一瞬间欲望降了大半,如此的深情和体贴,如何消
受,如何回报。这才体会到,最难消受美人恩,原来真是这个样子。

  我把阴茎刺到了股缝间,影儿以为我还是要开始了,紧张的绷紧了肌肉,我
暗自惋惜,阴茎在最温暖湿润的地方蹭了两下,恋恋不舍的拔了出来,然后默默
把影儿的内裤拉了回来。

  影儿有些意外,抬头叫了声:「邢哥?」

  我轻轻的说:「影儿,你放心,你没有准备好的时候,邢哥绝对不会欺负你
的。」

  影儿很是感动,主动的吻上我的唇,小手也探下来,主动握住了我的勃起。
这次换我有点意外了。

  影儿说:「不射出来,对身体不太好吧?」

  我登时被气到笑:「影儿,你平时都在看什么啊,这种黄色网站里的意淫情
节,你也信?」

  影儿不好意思的辩解:「我看有些言情书里都是这么写的……」我立刻联想
到恶魔总裁爱上我之类的口水书,看来受众还真的广啊。

  说着,影儿的手想要松开,却被我按住了,我的手轻轻的罩在她的手上,教
她慢慢的套弄着。

  影儿开始只是机械的被我牵引着上下移动,没多久就开始从青涩到自然,在
她轻巧的套弄下,快感开始不断袭来。

  终于要到临界点了,我轻轻问影儿:「射在你胸上可以么?」

  影儿轻轻点点头。

  我翻身起来,跨坐到影儿腰间,影儿也知道快要到了,手上加快了速度。

  欲望终于喷发了出来,大部分落在了影儿的胸上,最先的几滴,沾到了影儿
的脖颈。

  影儿看着我,微微的笑着,一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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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3)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5200
前文:thread-9090645-1-1.html


            2006年10月1日

  塔尔寺的酥油花,青海湖的鸟,格尔木的烙饼,西大滩的玉珠,风火山的堵
车,唐古拉山口的雕像,安多的大雪,那曲的漆黑深夜,当雄的豪华政府,纳木
错的风,羊湖的蓝,拉萨的等待,登山学校的瞠目结舌,启孜的愉悦,日喀则的
扎什伦布寺偷拍,拉孜的破宾馆,定日的震惊,樟木的迷茫,加德满都的悠闲,
曼谷的匆匆,版纳的安宁。不能忘的记忆,忘不掉的人。

  我们靠在床头,影儿倚在我的身上,看我打开的这篇短短的blog,这是
颖儿去加拿大之后写的,描述的是我们最长的那次川藏线旅行。影儿很喜欢,读
了几遍,说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于是,我开始给影儿讲颖儿的故事,讲那个和影儿长的很像的颖儿的故事。

  从我们从网络相识的时候说起,说起我一直误以为她是男子,她也就顺势误
导,还跟我搞义结金兰什么的,就是为了初次见面时,看到我目定口呆的样子。

  说起颖儿因为贪玩,翘掉了某一门的所有课,结果在4个班一起考试时,不
认识年轻的授课老师,管人家叫同学,如果不是因为考卷确实答得不错,暴怒的
老师绝对会把她狠狠挂掉。

  说起颖儿在BBS上和某版主吵架,吵到最后,黑进了BBS服务器,删光
了那个版的所有帖子,结果因为技术不过硬,被信息中心的老师到宿舍抓了个现
行。如果不是颖儿装可怜哭了半个多小时,那次事件至少是个记过处分。

  说起一个学长惋惜颖儿虽聪明绝顶,却旁骛太多,终难成大器。颖儿不屑:
「所谓大器,是你们的商业价值观,我喜欢的,只是看尽世间所有的美好,让人
生如夏花般绚烂。」

  说起颖儿的生日,我恰好不在,发了条短信作为礼物:「凭此短信,享受中
国境内随叫随到服务一次。」后来颖儿拿着这条短信拉我陪她去漠河看极光,坐
了了几十个小时火车,对着夜空看了几天星星之后,颖儿说没看到极光,所以不
算。于是我欠她一个承诺至今。

  说起我们冬日凌晨在沈阳拍南市教堂,混进做弥撒的房间取暖,排队领圣饼
的时候不会行礼,被修女拎了出来。谈话时,颖儿讲对天主和新教的观感,讲十
诫,讲信望爱,拉着我的手,背诵「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
是不自夸……」被彻底征服的修女打开冬日关闭的主教堂给我们参观,又执意送
了颖儿超大一本香港思高版的圣经。

  说起颖儿在旅途中,明明兜里还有不少钱,非要去街头卖艺,悠悠吹了一下
午的长笛,要我在远处架起长焦偷拍给钱的场景,最后挣了一百多块钱,颖儿很
开心的说:走吧,挥霍去。

  说起在当雄的客栈的留言墙上,颖儿看着一墙温暖小资的语言,不屑的水笔
一挥,留下酣畅淋漓的六个大字:生尽欢,死无憾。惊翻了店老板一干人。

  说起在德格,颖儿和客栈老板娘吵架,被气的哭。最后,在退房时,偷了老
板娘的钥匙盘,所有房间的钥匙都在上面,拉着我一路狂奔,租了辆车直接跑到
下一个镇。

  说起颖儿在某个大城市,看到一个乞讨的小女孩太过可怜,执意要我把她救
走。不得已高价打了辆车,转回到女孩身边,颖儿把女孩拉上车就跑,送到离那
里最远的一个区的公安局。

  说起颖儿在香港维园,和那些善良的人一起,唱着自由花,唱着:来自你,
我的心,记着吧!

  说起颖儿买了张大地图,在上面圈了60多个地方,说我们一定要把这些地
方走遍。大学几年,我们逃课走过了大半个中国,她临走时还留下将近40个地
方。她走后,我坚持每年去一个,巴丹吉林沙漠、慕士塔格雪山、托木尔冰川,
我独自背包将这些罕至的地方踩在脚下,只为了回来在她留下的地图上圈起的位
置打一个勾,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填满。

  最后,翻出纪念相识10年的时候,我写的却没有发出去的诗,给影儿看:

                十年

                那一日

  南寺仓央嘉措的座前,人生初次跪拜

               不为缅怀

        只愿前世的多情活佛保佑异国的有情眷侣

                那一月

             游走在阿拉善盟左旗

               不为旅行

  只为你说过那是天边的城市,

          在那里还能感受到你驻足过的气息

                那一年

           开始参拜每一个路过的佛堂

               不为信仰

          只求病痛不再折磨你单薄的身体

  那十年,不停的努力提升自己,

               不为飞翔

  只怕差距太远,失去了共同的言语

               十年之后

              无可言状的幸福

               不为其他

  只因,我们仍然是朋友

  影儿读完,擦去眼角的泪花,说:「这样的女孩子,真的好喜欢,好想见一
见啊。换做是我,也会拿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然后,突然话锋一转:「邢哥,你们有做过爱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无语,嗯了一声。

  影儿继续追问:「做了几次?」

  「一次……」

  影儿:「好少,有点可惜,不过总算是做过了。这样美丽的爱情故事,比小
说都要精彩,如果没有做爱,就实在是太遗憾了。」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影儿,这个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影儿估计猜到了我在想什么,说:「哎呀,我们小女生的想法,你们这些上
一辈的大叔,不会懂得啦。」

  然后,影儿有些落寞:「我知道啦,邢哥,你不爱我的,我只是她的替身而
已。不过呢,做一个这样的女孩的替身,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了。」

  我安慰影儿:「别胡思乱想,你不是她的替身,你也有比她好的地方。」

  影儿惊喜:「哪方面呢?」

  我板着指头数:「你比她漂亮一点,比她皮肤白好多,比她皮肤光滑,比她
头发黑,比她轻巧,抱起来不费劲……」

  影儿抓起我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

  我悠悠的叹了口气:「还好昨晚控制住了,要不你会后悔。」

  影儿摇摇头:「我不会后悔,我只是心理上没有准备好,如果我现在是20
岁,我一定不会拦你的。」

  影儿继续说:「我刚才先醒的,想了很久,邢哥,你不要打岔,让我把话说
完。我将来,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人,但我知道,我很难再遇到你这样的人,与其
把第一次给一个混球,还不如给你。」

  影儿:「叫我来深圳的那个姐姐,在这里工作了两三年,现在去做桑拿了,
做伺候男人的事,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会做什么。没机会读大学,是我自己的命运,
我没有办法的。我父母人都很好,养我这么些年,一点重活都没让我做过,我想
要报答他们,至少不能让他们为我上学再借债。我其实也是一个自强的女孩,我
会认真过的好一些,会帮他们减轻负担,也许我过几年,会攒一点钱,帮爸爸治
病,找个普通的男人,回到家乡开个小店。这可能就是我一辈子的样子。」

  影儿:「所以,邢哥,不管你昨晚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后悔,因为和你这
几天,是我最开心幸福的时候,也许是我生命中最光亮的时刻。我怕,这种时候
以后根本不会再有,那样,就当这是我人生中美丽的回忆好了,有回忆总比没有
要好。」

  我伸手紧紧的搂着影儿,半响无语。

            2006年10月13日

  自从上次海边归来,加了影儿的QQ,突然就多了很多事情,影儿每次到网
吧上网时看到我时,总会有一个大大的笑脸给我发过来,然后紧接着一句:「你
在不在深圳?」每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一个哭丧着脸的表情就过来。

  我通常就调笑着说:「是不是想我过去亲你呀?」影儿开始总是说:「坏东
西,不理你了。」后来就改成发一个含羞的红脸表情,到现在,每次一看到我,
就主动说:「坏蛋,什么时候过来亲我呀?」网络实在是个奇幻的东西,很多在
面对面永远无法说出来的话,网上却能够很轻易的敲给对方。

  这一天,影儿突然拨了电话给我,说话很奇怪的感觉,说如果我可以的话,
希望我这一两天能够到深圳来,要是实在不方便,她来广州也行。

  我很奇怪追问为什么,影儿也支支吾吾不肯说。我问她是不是有急事需要用
钱,影儿又说不是,我非常奇怪,隐隐不好的预感,告诉影儿,我下午到深圳。

  我从抽屉取出给影儿买的手机,放倒包里,然后想了想,又取了一万块钱现
金,启程去了深圳。

  晚上,见到了影儿,还是那一身素淡的短裙,精神却憔悴了很多。

  我皱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影儿不说话,过来抱紧了我,说:「没别的事情。邢哥,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准备好了。」

  我当真是有些生气:「影儿,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你不可能为了这个事情急
匆匆把我叫来,更不可能为这个事情到广州找我。」

  影儿仍然倔强的抱着我不肯说,只是说她想我了。我有点发怒,和影儿说,
如果她再不说实话,我立刻退房回广州。

  影儿终于忍不住了,流泪说,她要去别处的工作了,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
了。

  我皱眉:「什么地方会是我一张机票去不了的地方,到底什么工作,后面有
什么隐情。」

  影儿吞吞吐吐的:「邢哥,我说了,你可以骂我,但不要瞧不起我好不好?」

  我心里一痛,已经猜到八九,冷冷的问道:「是不是有人拉你下水了?」

  影儿一怔:「你怎么知道的?」看我绷着脸不说话,只好又喃喃的往下说。
原来,之前叫她来的那个所谓的姐姐,后来辞工去做桑拿妹的那个人,来找过她,
谈了很久。

  影儿的父亲身体日益衰弱,估计熬不了几年,影儿在这里做按摩,一个月最
多攒个千把块钱,寄回家里暂时是能帮母亲缓解很大生活压力,但是对父亲的病
症治疗却是远远不够,影儿从别人口中辗转得知父亲为了不拖累她们,已有厌世
想法,影儿听到这个情况几乎崩溃,给母亲打电话哭了很久,她妈妈再三保证不
会之后,才挂了电话。

  然后她的那个姐姐,劝影儿和她去那个洗浴中心,给客人做半套服务,就是
用手弄出来那种,一个月加小费能挣五六千块钱。她说影儿比她年轻漂亮,肯定
能挣更多小费。

  我冷冷的打断影儿:「打个飞机就能挣五六千?开什么玩笑,KTV里陪酒
的也才挣这个数,她是不是还做别的了,否则哪来的小费。」

  影儿犹豫地说:「她跟我说,做服务的时候可以和客人谈,可以胸推或者嘴,
就要加小费,我胸小……」

  「所以你就想用嘴是么?」我冰冷的语气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是不
是给的再多些,你连下面都会给人插了?」

  影儿流着泪抱住我:「邢哥,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我就是想,在去之前,把第一次都给你,然后就不那么可惜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也怪自己,上次已经想着要帮影儿找工作了,结果回去
一忙就全给丢在脑后了。

  我抚着影儿的头,说:「影儿,你相不相信邢哥?」

  影儿抬头:「邢哥,我不要你的钱。」

  我拍了拍她:「想哪去了,我在广州帮你联系工作机会,但是大概需要一个
月左右时间,你能不能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如果我没做到,你想做什么我
都不反对了,好不好?」

  影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泪水簇簇的滑落,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安慰了影儿一会,看影儿心情平复了,就让影儿回去,我实在不想再这种
情景下要了影儿的第一次。

  影儿低头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推开旁边浴室的门走了进去。这个倔强
的女孩,我暗暗的想。

  影儿洗完澡,披着浴巾走了出来,身上只有一条小内裤,胸罩都没有穿,很
自然的撩开被子躺进来,故意不看我,拿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

  我笑了一下,到写字台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做自己的事。那边影儿,懂事的
把电视的音量关了,静静地只看着画面。

  处理完工作的事,已经12点多,影儿已经歪在床头睡着了,我洗完澡轻轻
爬上床,把影儿的头抬起放倒枕头上,影儿却突然惊醒了。

  看到我抱着她的头,影儿的第一反应,竟是嘟着嘴唇向我索吻,我怜爱的吻
了上去,两个人又轻轻的纠缠在一起。

  影儿这次很异常的非常主动,直接就把手探进了我的内裤,握住了坚硬的勃
发,开始摩挲。亲热了一会,影儿叫我别动,自己附身下去,把我的短裤拉了下
去脱掉,轻轻的将阴茎含进了嘴里。

  很温暖的感觉,我有些感动。影儿努力的吸吮着,但是非常非常明显的,她
的嘴上的水平比手上差很远,给我带来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冲击和满足,但是在
快感上,却是相去太远。我开始指点影儿用力吸住然后上下套动等技巧,收效却
甚低,不时的牙齿挂到,刚起来点欲望就又被压了下去。

  影儿累的气喘吁吁,问我怎么还不射,我无奈的让影儿还是换成用手来做,
快感很快袭来,临近喷发时,我让影儿用嘴含住,继续吮吸吞吐,喘息中,大量
的精液射进了影儿的嘴里。

  我赶紧抽出床头的纸巾,让影儿吐在上面,影儿吐完,并没有去漱口,而是
不解的问我:「不是应该吞下去的么?」

  我又黑线。心里后怕,还好影儿没有真的去做桑拿……

  我问影儿:「这也是你那个姐姐和你说的?」

  影儿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是小说里这么写的……」

  「不恶心么?」

  「不恶心啊,没有什么味道的。」

  晕,影儿这是什么体质……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转身下床,从包里拿出手机,让影儿自己去配个卡。
影儿嫌贵,不愿意要。

  我对影儿说:「你知道这对我不算什么的,我的收入可以直接包养你,用你
刚才说的那个钱,但是我不愿意这样,我想你也不愿意这样。」

  影儿说:「我宁可出去卖。」

  这个自尊心超强的女孩啊,我跟她解释,这只是我给她的礼物而已,这上面
可以装qq,她再想上网和我说话,就不用往下面网吧跑了。影儿这才接受。

  看着诺基亚的鲜亮的红色,影儿其实还是非常喜欢的,开心的扭头过来想要
亲我,被我挡住了,让她去刷牙。

  影儿气哼哼的往卫生间走去:「你自己的东西,我都还没嫌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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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4)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4632
前文:thread-9085993-1-1.html



            2006年10月25日

  今天终于又要去深圳出差了,影儿那边相对很平静,我在广州也给影儿联系
了一个小公司,先做文员助理什么的,一个月3000左右,比影儿现在挣得多
些,但是算上租房和吃饭的成本,就有些恼火了,恐怕过的比深圳还难。

  影儿一定会接这个工作的,毕竟这是个好的起点,有机会去见识,有时间去
学习,有经验可以积累,不像之前完全看不到生命的未来的那种吧。至于吃住,
我还在犹豫,开始的想法,是让她住我那一段时间,然后她慢慢找合租的便宜房
子。但是后来想了想,如果住在一起,恐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睡在一起了吧,
开始同居,再分开,就会很难了。而我,还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和影儿的关系。
真是头痛啊,算了,不去想它了,到时候再说吧。几年的销售经历,超高的数字
压力,让我养成了鸵鸟习惯,还没到爆发临界点的问题,我都能硬生生的把它忽
略掉。

  可是,头痛的不只是影儿的事情,还有项目的事。华南的政府项目难做,枪
手都藏在后面,客户也从不敢随便承诺,进了项目几个月,才刚刚摸到门路,总
算找到了项目背后的操盘手。

  这次的项目是拉着为哥一起做的,每次找客户去的时候总要给为哥打个电话,
汇报一下工作,商量一下策略什么的。这次项目有七八个广深的大集成商在里面
耕耘很久了,为哥开始不愿意参与,这种项目,竞争的话,太惨烈,合作围标的
话,利润太低。但是因为我必须完成的业绩数字,为哥还是很仗义的帮我这个多
年小弟的。

  动身前,打电话约了下为哥,恰逢为哥有空,为哥在广州有车,就一起启程
去深圳了。

  为哥原名郭卫东,也是四川人,不过祖籍东北,身高1米九多,篮球健将,
年幼时随父母迁入绵阳九院。为哥和我都生于文革期间,那时候满天下的小孩都
卫东,为哥后来非常不满意这个名字,工作后自作主张把名字改了,叫郭为东,
老爷子知道之后气的捶胸顿足,大骂逆子,大逆不道。骂完之后,赶紧去像章底
下烧柱香,求毛老爷切莫怪罪。不过说来也怪,为哥自从改了名,事业就风生水
起,一帆风顺,为哥就经常自己炫耀只改一字,境界相去千里。

  直到他偶然一次餐桌上碰到郭为。

  之后,为哥总是感慨,胸怀决定规模啊,眼界决定世界啊,郭为东这个名字
的境界,哪比得上郭为啊。尤其在圈内开始传郭为迎娶周涛,得到中南海的大靠
山后,为哥就更是羡嫉不已,一次在家说走嘴了,被为嫂拧着耳朵罚给小孩洗尿
布,从此后为哥再不敢提名字的事情。

  为哥,为嫂都是我在高中和大学的学长,认识颖儿,也是因为为哥,为哥当
时大三,在学校里已是风云人物,我和颖儿都只是大一。当时的情形很复杂微妙,
颖儿被称作网络上的精灵公主,宛如众星捧月,追她的人数不胜数,颖儿却只喜
欢为哥,为哥可能也喜欢颖儿,但是那时为嫂已经管的很严了,最终也不敢越雷
池半步。后来,颖儿也知无望,干脆认了为嫂做姐姐,管为哥叫姐夫。为嫂恰巧
姓朱,颖儿又那么古灵精怪,为嫂有时就干脆叫颖儿做阿紫妹妹了。

  颖儿和我确切的说,是被撮合的,我入学第一天就认识了颖儿,很快就喜欢
上了她,但是当时颖儿身边的男孩子太多了。我知道,我未成熟,颖儿也更贪玩,
就静静的守在旁边,等颖儿长大,她心里有为哥,那些稚嫩的小男生,她不入眼
的。每次大家一起吃饭时,总是和为哥为嫂一起微笑着看颖儿叽叽喳喳眉飞色舞
说个不停。

  我有一个倒霉的名字,叫邢路,颖儿说,就是滚开的文明说法。所以,颖儿
就一直叫我的网名破鸟。

  为哥为嫂知道我的心思,决定帮忙,为嫂单独找颖儿聊天,问颖儿对我怎么
看,颖儿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说:「破鸟啊,不知道,没感觉,只不过觉得他让
人感觉满舒服的,没压力,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

  为嫂笑笑,对颖儿说:「你知道为哥是怎么评价他的么,为哥说自己是那种
天生爱折腾的人,成则家财万贯,败则负债累累,而邢路是那种稳如止水的人,
永不会出现大的差错,而且他行事很稳,却能智计百出,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
一定能永远过上温暖平静的生活,外面的风浪再大,他也能为你保住一个风平浪
静的港湾。我从小和你姐夫一起长大,我的性格温和,和他正好互补,你这么捣
蛋,很需要一个能为你遮风挡雨的肩膀的。」

  颖儿惊异不已:「你是在说那个从来不大声说话的家伙么?」

  为嫂笑道:「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学会锋芒内敛,你等着看吧,等到三十岁,
能把小女孩迷死的。」

  颖儿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歪着小脑袋,不再说话

  再下次吃饭时,为哥和我商量他在鼎龙的店里转型不卖兼容机,改卖喷墨耗
材的事情,颖儿在旁边眼睛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很好奇地上下打量我,突然皱了
皱鼻子,笑了出来:「你说话好像个小老头啊。」

  再后来,要期末考试了,颖儿那个学期迷上BBS,总共就上了一周课,大
事不妙,为嫂把颖儿关到他们租的房子里,逼颖儿学习,颖儿那些日子每天一边
哭一边看书,做题。大学考试安排较好,每隔三天考一门,颖儿也当真聪明绝顶,
竟然每学三天,就考过一门,每次考完吃饭,看着如释重负的颖儿,提醒她该准
备下一门的时候,颖儿就又拿起书,哭哭啼啼的跟为嫂去学习了。

  直到最后一门,颖儿完全学不懂,为嫂也一筹莫展,晚上吃饭时,颖儿冲我
发脾气,说我不管她死活,我挠挠头:「是你自己去考试,我能有什么办法。」

  颖儿哼了一声,说:「你要是能让我过关,我就嫁给你。」

  为嫂差点把一口茶喷到为哥的脸上。

  我晕了几秒钟,然后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好好准备,我想想别的办法,
不一定能成功。」

  第二天,我打探清楚那门考试的考卷没有在校印刷厂印刷,而在校内一个小
门店印的,于是花了些钱,在考试前一天晚上从伙计手里买了一份考卷出来。

  考完试,又是一起吃饭,我们三个人笑眯眯的看着颖儿,颖儿的脸红扑扑的,
闷头喝汤,不敢说话,还是我打了下圆场:「算了,女孩子说话不算数是应该的。
没关系。」

  颖儿愤怒的抬起头:「谁说我说话不算数了。」然后看到三个人同时坏笑,
她自己也坏笑起来:「我只是这一次说话不算数而已!」

  人生的大起大落啊。我即使莞尔一笑,心里却也难掩失落。为哥拍拍我的肩
膀:「兄弟,来日方长。」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当我开始收拾回家的行囊时候,颖儿找到了我,问
我要不要和她去一个叫做天池的地方。我心虚的问:「哪个天池?」如果新疆那
个,飞过去要6个多小时,坐火车不知要几天……

  颖儿不悦:「如果都告诉你了,你再做决定,你不觉得自己一点诚意都没有
么?你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干嘛还想和我在一起?」

  我突然觉得头顶的阴云全部散开,开怀从心里升起绽放。我笑着回答:「好。」

  从长白山回来的时候,颖儿拉着我的手,晃晃荡荡的在延吉的大街上找吃的,
突然站住了脚步,说:「不对。」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好像上你的当了。」我心虚的问为什么,颖儿说:
「你其实当时应该知道了,我们要去的是长白山的天池,因为,如果我们去新疆
的话,要去的,一定不是天池。」

  我莞尔不说话,颖儿非常懊恼:「我还是太年轻了!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我以后再也不轻视别人的智商了!——」

  我继续笑着,因为颖儿嘟嘟囔囔的时候,并没有放开我的手。我旋即正色告
诉颖儿,即使是天山的天池,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和她一起去的。颖儿不屑:「谁
信你,真要这样,你为什么会问哪个天池。」

  吃完饭,颖儿仍旧一路嘟嘟囔囔,把之前一些旧事翻出来,说我其实从来没
有让着她,我好多时候都在装傻,但是我精明的很,和我在一起以后要加倍小心
什么的,搞不好我哪天就把她卖了。说着说着她突然就呆住了,脸也一下子就红
了。

  为哥和为嫂在我们住的酒店门口,笑眯眯的看着我们。他们暑假没有回家,
在北京照看生意,路上时候颖儿给为嫂发过短信,说和我一起在天池玩,他们居
然立刻关了店铺跑过来看热闹,真难为这两个大忙人了,八卦精神真是太可怕了。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回房间,在这里等我们做什么。为哥说:「没必要再开房
间了,我住你那间,你嫂子住颖儿那间就行了,关店的损失已经够大了,能省点
是点。」

  我登时语塞,说得好听,又不是好酒店,你们哪会在意那一百来块钱,一定
是为嫂的主意,她那么八卦,一定是想晚上住在一个房间好审问颖儿的。

  这边为嫂突然惊呼:「颖儿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你们只定了一个房
间?你们这么快就住在一起了啊?」

  颖儿居然红着脸不说话,还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

  我倒,你默认个头啊,哪有你这种就坡下驴的啊,你装的倒是一副纯情小女
生被人撞破奸情的样子,但这是毁我名声啊,我刚要说话,颖儿手上用力,悄悄
掐了我一下。

  为哥和为嫂无奈新定了一间房,居然在同一层,一起上楼时候,颖儿红着脸
不说话拉着我到她的房间,我和为哥为嫂挥手告别。

  进了房间,颖儿关好门,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还好我
演技好,要不被为嫂审一晚上,我会死掉的。」

  我有点无语:「你不怕传出去名声不好啊?」

  颖儿嗤之以鼻:「传出去就传出去,省的整天被莫名其妙的人烦,只要不让
我妈知道就好。」

  我无语:「好吧,那我回房间了,有事叫我。」我的房间就在颖儿的隔壁。

  刚刚回到自己房间,颖儿电话就来了:「赶紧拿着你的所有东西过来。」

  我奇怪的抱着东西过去,颖儿给我看手机,两条短信,一条是为嫂发的:
「我们带了很多零食,去找你们聊天吧。」另一条是颖儿回的:「我要先洗澡,
你们半小时后过来吧。」

  颖儿苦着脸:「他们看来还是不相信我们住在一起。」我说:「是个人就不
会信吧?」颖儿说:「不行,说什么也不给她审讯的机会。」

  还好是双人标间,颖儿指挥我把另一张床弄乱,然后她去洗澡,我把笔记本
打开放在桌上,衣服放到床头,布置成一幅很自然的样子。

  后来,为哥为嫂笑嘻嘻的拿了一大包零食过来边吃边聊,天南海北,人情风
物,学业课程,网络风云,巴拉巴拉,一直呆到晚上一点多,才不怀好意的笑嘻
嘻的回去。为嫂还特别叮嘱我们,让我们好好休息,为哥明天会买好早餐来叫我
们起床……

  晚上,我睡在另一张床上,瞪着天花板,问:「颖儿,你说为哥他们是不是
故意的,他们应该知道我们住的是两间房吧。」

  颖儿气鼓鼓的回应:「那还用说,你没看订房的时候,为哥拉着我们说话,
为嫂自己去要的房间,然后又和我们在同一层,一定在那时候就知道了。」

  我好奇:「那你为什么还……?」

  颖儿说:「他们明显就是想让我们睡一个房间的,说的好听,买早餐过来,
明明就是要来查房看你在不在嘛。但是我宁可和你住一个房间,也不会让为嫂过
来审我的,反正你又不敢对我怎么样,但是为嫂实在太可怕了,有时候觉得她和
我妈一样,一晚上会被她问死的!和你们这些精明的人在一起,真没有安全感啊!」

  我不禁腹诽,最鬼精明的,恐怕是你吧。

  为哥为嫂果然第二天7点多就拿着早餐来敲门了,颖儿睡眼蒙松的去开门,
他们看到我在另一张床上坐起来揉眼睛,一起露出了很欣慰的笑容,颖儿回头冲
我做了个鬼脸,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样子。

  为哥后来和我坦诚,他们在我们到之前,已经知道我们住两个房间了,为嫂
其实在逗颖儿,只是没想到颖儿的反应,于是干脆步步紧逼,成功的让我们独处
一夜。

  回说往事,为哥不胜唏嘘,告诉我为嫂很上心我的事情,想再给我物色一个,
我犹豫了一下:「最近和深圳一个小女孩相处的还行。」我顿了一下,又说:
「不过两个人年龄差异大了点,她才19岁。」为哥嗯了一声,说:「年轻女孩
靠不住,谁也说不好将来的变化。」

  晚上和客户吃饭,多亏了为哥,原本我请不动的人,都很买为哥的面子,晚
上酒足饭饱,为哥带他们去了东莞,我则在酒店中倒头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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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5-6)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13734
前文:thread-9085993-1-1.html


            2006年10月26日

  醒来已接近中午,头痛欲裂,为哥这时已从东莞回来,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
西,又开始一下午的奔忙,晚上回到酒店,在为哥的房间里商量策略。由于项目
关键人物已经被为哥搞定,两个人的心情都相当的好。

  聊了一会,为哥躺在床上呼呼睡了,我打开笔记本,开始收邮件,顺便打开
了QQ。

  没两分钟,影儿的头像开始闪了:「坏蛋,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亲我呀。」

  我笑了笑,回到:「怎么没上班?」影儿俏皮的说:「今天我轮休啊,你要
不要过来啊,说不定有些事情我也可以答应呢。」

  我苦笑了一下,正想约她过来,这时一个代理商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楼下
了,在一楼咖啡厅等我。我把笔记本仍在桌上,匆匆走了下去。聊了半个小时,
回到为哥房间,吓了我一跳,为哥在桌前正襟危坐,正一脸坏笑地跟影儿聊天,
用的还是我的帐号。

  2006-10-2622:14:51月亮的影子

  恩,怎么不说话

  2006-10-2622:16:54月亮的影子

                说话啊

  2006-10-2622:18:08月亮的影子

             再不说话我咬你了哈

  2006-10-2622:20:23山高水长

  Hi,你好,你在么?

  2006-10-2622:23:41月亮的影子

  我在啊,怎么了?

  2006-10-2622:23:46月亮的影子

  想见我?

  2006-10-2622:20:58山高水长

  你在广州么?

  2006-10-2622:24:12月亮的影子

  我在深圳啊,你怎么了

  2006-10-2622:21:15山高水长

  没有,我是邢路的女朋友,他出去有事了,我随便上来看看

  2006-10-2622:24:38月亮的影子

  你说你是他女朋友么?你骗人,他没有女朋友

  2006-10-2622:24:51月亮的影子

  我才是他女朋友,哼哼

  2006-10-2622:21:49山高水长

  你别骗人了,是他追我的,而且他没有结婚

  2006-10-2622:21:58山高水长

              也没有女朋友

  2006-10-2622:25:15月亮的影子

  你不知道吧,我们都快结婚了

  2006-10-2622:22:19山高水长

  你是谁?

  2006-10-2622:22:46山高水长

  你们很熟么?

  2006-10-2622:23:04山高水长

        我看他的电脑上没有你们的任何聊天记录

  2006-10-2622:24:34山高水长

        我只想看看他qq上的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

  2006-10-2622:27:54月亮的影子

  啊,你真是他的女朋友?

  2006-10-2622:25:28山高水长

  是啊,处了快半个月了,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2006-10-2622:28:39月亮的影子

  我们没什么关系,刚才在逗你玩呢。我是邢哥在深圳的朋友

  2006-10-2622:28:46月亮的影子

  普通朋友,我们公司和他们公司有合作,主要是业务关系

  2006-10-2622:29:17月亮的影子

  刚才我在逗你玩呢,你千万别当真啊。我以为你是邢哥的同事,就故意想给
邢哥在他公司里惹乱子来着。

  2006-10-2622:29:38月亮的影子

  不过,你一定要把它看好啊

  2006-10-2622:26:30山高水长

  什么意思?不懂

  2006-10-2622:29:52月亮的影子

  这都不懂,邢哥怎么就喜欢上你这种傻瓜

  2006-10-2622:30:12月亮的影子

  我明白了,邢哥实在是太狡猾了

  2006-10-2622:27:07山高水长

  我很傻么,是他追的我

  2006-10-2622:28:27山高水长

         我觉的我在同龄人里还算比较出色的

  2006-10-2622:32:07月亮的影子

  是吗?

  2006-10-2622:29:13山高水长

  我27岁,但是已经评上副教授了,在广州一共也只有7,8个

  2006-10-2622:32:36月亮的影子

  你是老师啊?

  2006-10-2622:29:35山高水长

  是的,我在中山大学

  2006-10-2622:33:08月亮的影子

  哦,这样子啊,你们两个真的很般配啊,祝福你们

  2006-10-2622:33:38月亮的影子

  邢哥那样的人,应该和你是最合适的吧

  2006-10-2622:34:03月亮的影子

  我要下线了,你们一定要幸福哦。

  看了记录,我差点晕倒,为哥很深沉的点了点头:「这个女孩不错,心地很
好,而且对你一往情深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跟中山大学那个更合适,越秀警局
那个也不错。」

  我没理为哥,给影儿拨通手机,影儿在那边啜泣着不说话,我大声说:「影
儿,我在你们酒店里,***号房间,刚才和你聊天的是为哥。对,就是那个我
常跟你提的包工头,他逗你玩呢,你过来吧,让他请你吃饭赔不是。」

  才一会功夫,门就咣咣响起来了,为哥过去开门。

  看到影儿,为哥突然愣了,旋即又笑了,恍然大悟似的瞪了我一眼,我默然
一笑,却不解释,其实也不用解释了。

  「哇,你好高哈。」影儿率先打破了沉默。

  「可不,俺可是东北银,最实在。搁俺们那嘎,就他这个头,」为哥一指我
「二级残废!」

  「太好了,我还不认识东北人呢,那我以后就叫你东北大哥吧。」

  「好塞,你这个女娃娃,很四厚道,硬四要儿得。」为哥突然转成地道成都
腔。

  「啊?」影儿的小脑袋转不过弯来了,直接就愣在那里。

  「好了,好了,别欺负影儿了。」我转过头,笑对影儿:「他是成都人。」

  影儿兴奋的大叫一声,却不领情:「哪个欺负我了,就你总欺负我。」

  「四塞,他个瓜娃子,哪个是小妹儿这么乖哦。」

  他们两个一见如故,龙门阵是越摆越热乎,竟把我这个主角晾在了一边。为
哥也是好久没回四川了,竟似有问不完的事情,虽然影儿对什么都是知之甚少,
为哥却也毫不在意。

  我知道,为哥也把影儿看作他当年的小淘气「阿紫妹妹」了。这时候,恐怕
为嫂念叨给我介绍的中山大学还有越秀公安的,早都被他抛到脑后了。

  门铃声响,服务员端了辣子鱼,盆盆虾一堆川菜进来,为哥摆摆手:「邢,
去,签你那屋的房账。」这个时候他想起我了,晕。更可气的是,影儿还在旁边
助拳:「对,就让他签,反正德国鬼子给他报销,不花白不花。」

  吃饭,聊天,喝茶,三个人宛如几十年老友般融洽,影儿虽然稚嫩,无论知
识和阅历均与我俩相去甚远,但她的毫无机心,却让我和为哥真正放松了神经。

  在影儿的软磨硬泡下,为哥把我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的那些往丑
事宛宛道来……

  一个电话打断了为哥,为哥拿着手机出了房间,影儿笑眯眯的看着我:原来
你一直都只是道貌岸然哈……

  片刻后,为哥打完电话回来,苦笑道:「今天没法再聊了,我得把一个客户
的出国培训内容翻译成英文,明天早上人家就要了。」接着又摇了摇头:「秘书
生孩子去了,这事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我拍拍为哥肩膀:「这样,你先休息,我帮你翻译,你昨天可一晚没睡。」

  影儿也从旁边把小脑袋探出来:「我帮忙,我帮忙,我英语过了六级了!」

  这个宝贝,时刻不忘把她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炫耀一番。

  影儿坐在桌前,却似完全换了一个人,突然就沉静了下去,看来真正养成了
很好的学习习惯。我在旁边指点和纠正,为哥却已在床上和衣睡着了,影儿突然
转过头来:「为哥不是个包工头吗?怎么还会做这些东西。」这个傻丫头,别人
自谦的话,她还当真了,我抚着她的头,轻笑道:「他这个包工头,可是在中信
广场里面办公的。」

  将近两个小时,终于翻译完了,当影儿敲完最后一个单词,转头看时,为哥
早已鼾声如雷了。我们两个相视而笑,影儿将笔记本轻轻合上,跟我蹑手蹑脚走
出为哥的房间。

  我牵着影儿,打开隔壁我的房门。一进房间,影儿立刻投入我的怀抱,我们
相拥在一起,影儿掂起脚,双臂轻轻环住我的脖子,红红的脸,闭上了眼睛。轻
轻吻上影儿的唇。影儿今天的反应很强,嘤唔一声,浑身都有些轻颤,牙齿都有
些打抖。

  半响之后,放开影儿的唇,影儿喘了几口粗气,呼吸平稳之后,在我耳边轻
诉:「邢哥,这次,我真的准备好了。」

  我将影儿横身抱起,影儿紧紧抱着我的脖子,头埋进我的肩,不敢看我。

  把影儿放到床上,影儿躺着,紧紧闭着眼睛,好像待宰的羔羊。我将床灯关
到最暗,然后轻轻躺下,揽过影儿,轻轻拨开影儿的头发,又吻上了影儿的唇,
影儿开始青涩而激烈的回应着,双手紧紧的抱着我。

  我轻轻解开影儿的衣襟,影儿闭着眼睛,不敢看我,不做任何的挣扎,一任
我退下她的衣衫裙袜,只是在脱去她的胸罩时,略微拦阻了一下就不再动,甚至
在我褪下她的粉红内裤时,还主动欠起小屁股配合我的动作。完全赤裸之后,影
儿却似不再那么害羞,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我。

  我迅速脱光衣衫,钻进被子,把影儿紧紧抱住。一番缠绵之后,我将勃发的
坚硬顶在她最柔软的地方,终于要开始了,我轻轻问:「影儿,要进去了。」影
儿含羞的嗯了一声,却不说话。

  正待用力的时候,影儿却突然用手推了我一下:「等一等。」我错愕之间,
影儿却已跳下床,赤着脚跑到卫生间去了,还没等我想明白,影儿拿了条大毛巾
出来。我傻乎乎的看着影儿,不知她要干什么。

  影儿却轻轻将大毛巾铺在床上,然后躺在上面,很小声说:「这是我的第一
次,我怕把床弄脏了……」影儿说完,脸已经红的似火烧的透红,紧紧闭上了眼
睛。

  我却突然怔住了,影儿如此郑重的对待她的处女。我可以就这样拿走她的第
一次吗?我有这个权力么,风月场合混迹多了,真的不把女孩子的付出当回事了
么?突然一阵想呕吐的冲动,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么恶心。

  影儿发现不对,睁开眼睛,有点不解:「怎么了?」

  我想了想,问影儿:「你将来想要做什么?」影儿摇头:「不知道哦,为什
么问这个?」我叹了口气:「再过两个月我就31岁了,你呢,才刚刚过完19
岁生日吧。」

  我说完这句话,影儿脸色突然就变了,最多两秒钟,眼泪就下来了,翻身抱
住我哭泣的说:「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别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胳膊环住影儿,让她枕在我的胸口,叹了口气,说到:「影儿啊,你不
是不知道啊,你只是不愿意去想。可是,不管你愿不愿意去想,现实总是存在那
里,你总要面对。」影儿只是哭泣,却不说话。我心里一痛,突然就有种冲动,
想就这样要了影儿,然后对她负责就好了。可是,我真的能负的了这个责任么?

  影儿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我,问:「邢哥,你爱我吗?」

  我看着影儿,没有说话,然后,我默默摇了摇头。是的,不管我对影儿到底
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不是爱情。

  影儿呆呆地看着我,泪水静静淌了下来,然后转过头去,背对着我。良久,
影儿轻轻的说:「我始终只是她的影子,是吧。」

  我心里又是一痛,影儿啊,你早已经不再是她的影子,可是,你真的还是取
代不了她。只是,这话,又如何能说出口。

  听到影儿没有哭泣的声音了,我强作笑脸,逗影儿说:「影儿,现在你是不
是要打我一巴掌,然后穿上衣服摔门就走啊。」

  影儿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她幽幽的说:「其实我知道的,我跟自己说了很
多次,邢哥不爱我,这只是我的梦而已。但是,邢哥,你知道吗,我现在只有这
个梦了。」

  影儿不再说话,转过身,紧紧的抱着我,不停的啜泣着,慢慢的,慢慢的,
竟又睡着了。在我的身边,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这么放松而安详。

  我拥着影儿赤裸的身体,仰望着天花板,没有任何睡意,也没有任何欲望。

  19岁的影儿啊,你真的还小,三年之后,回过头来,你会怎么想呢。相信
你会觉得,这样的爱上了一个老男人,很可笑吧。

            2006年12月24日

  和影儿分开已经将近两个月了,项目今天签单,这个项目签下来之后,华南
政府行业今年的数字已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多,过关了,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只是影儿那里有些麻烦,上次晚上的对话之后,影儿坚持拒绝了我给她找的
工作,她不愿意来广州,她不愿意在知道我不爱她之后,再次面对我。终于明白
在弱小的外表之下,她其实是一个如此骄傲的女孩,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在
所爱的人面前,都要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自尊。

  为哥知道了这个情况,仗义出手,直接打电话让影儿到他公司来上班,影儿
倔强的说:「邢哥不欠我什么,我不要你的施舍。」气的为哥直接开车到深圳,
找到酒店楼下的网吧,把一见到为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影儿拎出来臭骂一顿。

  最后把说什么不肯到广州来的影儿,拎去了另一个在深圳的办事处,让她先
在那打打杂,学些东西。

  然后回过头来,为哥又把我臭骂了一顿,玩弄人家小女生感情什么的,为嫂
也有点看不过去,教训我说:「不就是嫌人家小女孩没上大学,见识低吗,回头
把她调到我身边来,我带她三年,保证比你大学毕业时候强。」

  我心中嘀咕,那是肯定,我大学时间净跟着颖儿翘课到处玩了,所有科目大
都是靠自学,不过你们当时一直在旁边看着,可也什么都没说啊。

  为嫂规劝我,我和影儿除了年龄差别确实大点,其他方面都是可以弥补的,
而在他们的眼中,我也远未成熟,一直浪荡,没有着明确的方向。反正我暂时也
没有遇到合适的,不如在旁边看影儿如何成长,或者在旁边帮助影儿成长。

  为嫂最后说,影儿刚刚开始进入社会,就像一颗种子,刚刚在新世纪里冒出
嫩芽,未必将来不会成为像颖儿一样有魅力的女孩。

  狂轰滥炸之下,我最终同意,过段时间,他们把影儿调到广州,然后我试着
重新去和影儿交往或者恋爱。在约定达成之后,我突然心里一阵轻松,其实,离
开影儿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心里空空的,脑子里经常念念的
是那个下午,影儿坐在阳光下,窗台上静静看书的样子,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是牵挂,还是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不成想,第二天,我居然就收到了公司的调令,国内的政府行业和另外两个
行业合并,成立一个大事业部,我被调回北京,担任华北区该部门的group
leader。

  一切只能作罢。

  下周就要回北京了,今晚为哥摆酒为我送行,祝贺我的升迁。问我这边还有
什么事要他帮忙,我沉吟了一下:「我现在不能跟影儿联系,如果她又把所有心
思拴在我身上,对她不好。」

  为哥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放心,深圳项目马上要进场实施了,我这次
安排了一个得力的项目经理。跟影儿已经说了,到时候让她去跟着历练一下。等
做完了这个项目,就准备调她到这边帮我的忙了。上次在深圳,看着小姑娘做事
挺认真仔细的,将来可以跟着你嫂子一起管管公司的账务和订单,应该不会有多
大问题。」

  「恩,你说的项目经理是徐昕吧,我也接触过,小伙子人不错,又是单身,
如果影儿最后能和他在一起,也是好事。」

  我点头向为哥称谢,心头的事情一去,离愁又生,不由得伶仃大醉。

  晚上回到住处,手机上一条彩信传来,我打开链接,扬声器里费玉清悠扬的
声音响起:「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

  我按下了影儿的号码,犹豫很久,却最终没有勇气拨出去。

  我盯着屏幕,正文里只有那一句话:「我依然爱你,可你走了。」

  鼻腔里一股多年未有的酸楚,眼泪不争气的蒙湿眼眶。

              (未完待续)

  我飞不动了,想停了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2010年秋天,几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调回北京后,几乎全力以赴在几个奥运的项目上,项目组投入了大量的资
源,却在项目关键阶段,公司爆出巨额的行贿丑闻,在华的几个子公司业务纷纷
受挫,甚至公司总裁因此离职。当我们在跟的几个关键项目纷纷出局后,事业部
的不少成员或因业绩情况被炒,或自行离职,整个团队状态极为低迷。竞争对手
也在这时开始趁火打劫的进行招揽,年薪加了十几万让我过去,内外交困的情况
下,我决定接受这个橄榄枝。

  辞职却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三个不同层面的领导找我谈话,当初帮我从售
前转到销售团队的老板恳切的劝我留下,希望我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考
虑到我的离去有可能直接导致他的被裁,于是最终选择留下,算是报他当年知遇
之恩。这两年,业务恢复的不错,又开始重新招兵买马了。

  不过感情方面仍是空白,可能是北京的生存压力太大,遇到的女子,都如此
浮躁且急功近利。

  为哥为嫂的生意也是一波三折,广州大学城的项目,因为政府的付款拖延,
差点导致他们这个年营业额过亿的公司资金链断裂破产,幸好为哥壮士断腕,放
弃了几个利润很高但需押款的项目,并四处举债,总算熬过一劫,但也元气大伤,
公司核心人员流失严重,最近才开始慢慢有起色。

  期间颖儿回国一次,我在北京接待的她,然后陪她去上海和成都会了一些好
友故交,她却说什么也不敢去广州见为哥为嫂,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很怕为嫂训
她,为嫂至今为她离开我去异国的事情耿耿于怀。

  关于影儿,却几乎没有联系,我认为时间总会冲淡一切,尤其对于这种初涉
人世的小女孩,感情来得快,去的也更快。她见识多了,眼界宽了,我的吸引力,
应该很快也就会淡了吧。影儿知道我的生日,每年只是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一句
祝福,我想多说两句,她都很快的下线回避了。

  所以,关于影儿的近况,都是从为嫂那里了解到的。影儿从进入深圳的项目
组开始,就很自觉的天天加班,主动承担了很多繁琐的工作,非常用心的学习和
理解项目过程中的各种相关内容。用项目经理的话说,影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在进步。我离开几个月之后,为哥把影儿调回了广州。那时候,她已经掌握了项
目管理的所有基本流程和规范。

  后来为嫂曾找影儿深谈过一次,并没有提我和她感情方面的事情,只是详细
的帮影儿分析,在影儿现在的状态下,可以走什么样的职业路线,向上发展需要
哪些条件,比如学历和职业认证等内容,公司能给她提供哪些机会,积累哪方面
的经验等等。那时,为嫂知道影儿倔强而自尊,只是没有想到后来影儿会努力到
那样的程度。

  影儿工作上很拼,也非常好学好问,各种工作任务只有提前完成,从没有过
拖延的时候。而在另一方面,影儿居然在业余的时间,同时参加高起本的大专网
授和本科的考试,硬生生的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啃完几十门课,拿到了大专和本科
的学历。而且,在这中间,影儿一拿到大专的证书,立刻就马不停蹄的报考了C
MA的认证。

  几年间,据说影儿几乎没有任何电影逛街等娱乐,所有的时间都在工作和学
习上,为嫂在旁边看的都心疼不已,她刚开始对影儿的关照,也许只是出于对我
的爱屋及乌,但是,后来为嫂对影儿非常的喜欢,经常夸赞不已,甚至超过了当
年对颖儿的关怀程度,我现在非常的确定,如果我和影儿真有什么争端的话,为
嫂绝对会站在影儿那边。

  只是让为嫂很惋惜的是,影儿在2010年拿到CMA证书后不久,就向为
哥辞职了,要跳槽到北京的一家国际性公司。为哥为嫂非常想留她,因为这时候
影儿已经是公司在工程决算和财务审计方面最强的员工了,北京的公司虽大,待
遇并不很高,每月1万多些,和影儿现在的收入差不多,但生活成本和工作压力
之类要高很多。

  影儿很坚持,后来她和为嫂说了一句话,他们就不再挽留了。

  影儿说:「因为他在北京。」

  为嫂后来直接操起电话,把我训了一顿,要我不管会不会和影儿在一起,都
必须好好待她,否则饶不了我。

  听到那一句话,我突然有种像被电流击中,浑身惊颤的感觉,眼睛立刻就被
突涌而来的泪水蒙住。我从未想到几年之后,影儿仍会有如此的深情。我自问从
来不会为什么人,像影儿一样,自虐般的去做这么难这么辛苦的事情。我放下矜
持,主动给影儿电话,她却不接,QQ留言,影儿也只是说她刚到北京,事情太
多,合适的时候会和我联系。

  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影儿却一直没有找过我。我不知她的用意,也许她偶遇
到了一见钟情的人了?心里有点猜疑和失落,但也没有再去打扰她。

  最近在跟一个石油系统的大项目,经常去新疆出差,特殊的民风,特殊的工
作环境,造成的当地彪悍的酒文化。而这些年的销售经历,我的身体一直处于亚
健康状态,被客户灌的大醉几次之后,渐渐感觉身体扛不住了。

  这天晚上,又喝倒了,是被同事扛回酒店的,身体极度难受,吐了几次,肠
胃都空了,还是特别的恶心,头疼的像要裂开。

  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想起颖儿当时的那句:破鸟,我坚信,有一天你定会
俯视飞翔。我苦笑一下,拿出手机,给颖儿发了一条信息:

  「颖儿,我飞不动了,我想停了。」

  没过多久,颖儿的消息回来了。

  「生命是一场旅行,你停不下来。不过,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高原徒步的
时候,漫步比疾行,走的更远,看到的风景也更多。」

  我苦笑一下,已经是高通FDD某个技术团队研发经理的颖儿,这么高强度
的工作压力,还有时间经常去登山和冲浪,你这一生,恐怕不止是在疾走,而是
在奔跑吧。

  我的笔记本里,有她在优胜美地攀岩的视频,想着她如山猿般在岩壁上贴附
而上的画面,野性而优雅,我心情有些开怀,嘴角上翘,心里默念:颖儿,你的
生命真如夏花一样的绚烂啊,真不枉我当年的放手。

  我拿着手机,慢慢回复了一句:「放心,我会很好。你要以我为戒,有张有
弛啊。」

  颖儿一个鄙视的表情发了过来:「我比你聪明的多,比你勤奋,做事情比你
专一,身体脂肪含量还不到你的一半,我是天才,你不要和我比,和我比你会被
气死的。」

  我无奈:「谢谢你的鼓励,总是让我很清醒的去面对现实。」

  颖儿一个温暖的hug表情:「好好保重,下次回国,去看你。」

  我放下手机,走道窗边,看着库尔勒窗外的漫天繁星,被干冷的夜风吹着,
酒意过去了一些,心里仍然烦闷。颖儿让我放慢脚步,可是,颖儿啊,即使聪明
如你,也不会理解,我走的这条路,这种职业,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常说的不进
则退,更像是激流中的逆行,放缓力气,就是船毁人亡。不拼命,下个财年,甚
至下个季度,也许就没有你的工作了。所以这个变态的圈子,多见有人直接退出,
却鲜有能够轻松维持的,需要认真的考虑,是不是到了该退出的时候了。

  我飞不动了,我想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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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想能够平等的站在你的面前

  从新疆回京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病将我击倒。

  那天晚上就一直感觉不舒服,白天坚持着在客户方开了一天会,晚饭喝了一
点点粥,勉强支撑把当天的邮件一一看完回复之后,就上床睡了。半夜高烧,嗓
子干到把我痛醒,我睁开眼睛,发现浑身一点点力气都没有,全身滚烫,想喝水
却很难挪动身体。嗓子很痛,但是特别疲倦的想忍着痛睡去。突然一丝神志回来,
我很害怕,怕这样睡过去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趁着这一丝清明,勉强翻身起
来,晃晃荡荡从饮水机接了点水,翻出点广谱杀菌药和退烧药吃了下去。

  靠在床头,我虚弱的插上温度计,慢慢的歪在床上。神志恍惚间,想到了当
年,跟颖儿随驼队穿越腾格里沙漠,在烈阳和风沙的肆虐中,颖儿绷紧了神经和
意志走完全程。出了沙漠,一下子松懈下来的颖儿,在宁夏的酒店里发起了高烧。

  颖儿半夜醒来想喝热水,额头滚烫,手足冰凉,我把她的脚揣在怀里慢慢的
暖着,颖儿放心的慢慢睡去。

  可是现在,我躺在床上,烧到难以动弹的程度,身边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帮我,
病了感觉房间很冷,孤单的感觉更冷,有点不争气的想哭。最无助的时候很想有
人在旁边陪我,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的却是影儿,记忆中倔强的影儿,
给我的感觉却总是满满的温暖,突然很想她,如果这时候她在我身边该多好。

  我抽出温度计,对着床灯看了一下,超过40度了,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有
大问题。我警告自己,不能睡,绝对不能睡了。我拿出电话,拨通住在附近的朋
友,请他立刻过来帮我,过来时候一并打一下120。

  很幸运的,半个小时内,朋友和救护车都赶到了,从夜里开始吊水,直到第
二天中午温度才慢慢降了下来,降到38度左右,看我精神回复,心情也变好了
些,朋友这才放心的离开。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连串事情,把我的情绪击到谷底。医院初步检查结果,我
身体各方面一切正常,就只是发烧虚弱,查不到病因,采用常规治疗。但是接连
3天,我的烧始终退不了,一直维持在38度上下,医院开始抽血做一些细菌培
养之类的实验。一周之后,我发烧稍微退了些,检查结果血液中没有任何病毒和
致病菌,医生建议穿刺化验骨髓还有什么组织切片什么的,我没同意。后来转院
治疗,持续低烧,依然查不到病因,最后连我老板都惊动了,直接让我转去和睦
家医院疗养,费用走特殊流程报销。

  在和睦家的单间病房里,跟老医生聊天,他说,这种情况这几年碰过好几次
了,全都发生在我这种年轻的白领身上。他摇摇头说:拼命把身体都拼没了,何
必呢。

  老先生的话真的如雷贯耳,病因我自己也早就猜到,就是时常见诸报端的亚
健康问题。这几年精神压力太大,头发脱得很厉害,发线也上移,感觉老了很多,
只是一直不愿意直面而已,现在想逃避也不可能了。

  想想近几年做的事情,不过就是通过各种手段拿下单子,然后分些奖金而已,
真正又有什么意义呢?前几天在新疆认真考虑过退出,现在,确实该决定了。

  我拿出手机,给影儿发了条短信:「影儿,我病倒了,如果能治好,我就打
算辞职回成都了,走之前,我想看看你。」不知道为什么,病倒的这段时间里,
我非常的想念影儿。

  不到半分钟,影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无奈的告诉影儿:
「发高烧,两周了,查不出病因,在住院……」影儿截断我的话:「你在哪里,
我现在过去。」

  不到一个小时,影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我几乎完全认不出她来,干练的黑
色西装套裙,半高跟的皮鞋,干练的短发,脸上有非常精致的淡妆,表情有一点
冷,浑身上下,是一种锋利的感觉。

  我虚弱的朝影儿笑笑:「影儿,那么好看的头发剪短了,好可惜。」前一分
钟还如冰山似的影儿,突然眼泪就留了下来,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抓住我的手,
哽咽的说:「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反应过来,这两周病的气色确实不好,加上病号服,再加上两周没刮胡子,
样子不知有多苍老。我无力的笑笑,说:「你下次再来之前,我一定好好洗把脸。」

  影儿忍不住破涕为笑:「说话还是之前的老样子。」

  我看着影儿:「影儿,你笑起来和几年前一模一样。」是的,影儿一笑,完
全是几年前的娇憨模样,所有的职业女性的冷淡与锋利一扫而光,一副让人心动
的小儿女样子。

  影儿看着我握着她的手的手,突然问道:「邢哥,你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我无奈的笑了:「有女朋友的话,我会这么凄凉的躺在你的面前么。」影儿
嘴角上扬,一副掩抑不住的笑意浮现出来,我心里又是一动,问影儿笑什么。

  影儿说:「刚听到你说,在和睦家住院,我第一个反应是你又不生孩子,你
住和睦家干什么,然后就猜想,一定是你有女朋友了,然后她怀孕了,你陪她来
产检,然后自己病了也住这里的。」

  我无奈:「你思维太发散了,和睦家是个全科医院,内科很强的。只不过他
们收费太贵,一般人只会选择生孩子的时候过来,结果就传的好像和睦家只是个
产科医院了。」看着影儿有点鄙夷的表情,我赶紧补充说:「我这次住院公司给
报销……」

  影儿撇了撇嘴,没理我,然后站起身来,看了看病房的环境,房间虽小,但
是非常整洁干净,有单独的卫生间,空调,电视,折叠陪护床,衣柜和储物柜,
影儿突然问道:「邢哥,如果你以后娶老婆生小孩的时候,你会不会让她住这里
呢?」

  我有点奇怪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呢,生孩子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也是最痛苦的过程,为什么不多花些钱让她舒服一些呢。这边的剖腹产的普通花
费,二三十万也就搞定了。」

  影儿点点头:「回答通过了。女人可以不要这些,但是男人应该有这个心。」

  然后,影儿突然话锋一转:「邢哥,我有事先回去了,晚点再来看你。」

  这么快就走,我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让她路上小心。

  没想到的是,两个多小时之后,又看到了影儿。穿着很宽松的套头衫,背了
个小双肩包,拖着个大行李箱,笑眯眯的走进来,还是几年前的可爱女生的样子,
完完全全看不出之前的白领职业范。我有点吃惊:「影儿,你这是做什么?」

  影儿理所当然的样子:「陪床啊。你又没有女朋友,我过来照顾你一下有什
么大不了的。」

  这时正好是每天下午烧的体温最高的时候,我迷迷糊糊觉得这句话信息量很
大,但是脑子转不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影儿自顾自的把箱子
打开,换上拖鞋,把洗漱用品放到卫生间,把两套西装套裙挂好,把换洗衣物放
进衣柜,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还拿3G路由器做了个wifi热点。

  我郁闷的问:「影儿,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是给我带的么?」

  影儿摇摇头,说没有。然后笑眯眯的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新买的飞利浦刮胡刀,
说:「给你的住院礼物。」

  我伸手去接,被影儿轻轻打了下:「别动,我给你刮胡子。」

  看着影儿闪亮的眼睛,心里突然被一股温暖满满的充盈着,感觉很幸福。

  然后,煞风景的事情出现了,刮胡刀没电……

  影儿气哼哼的把刮胡刀的充电插销扳出来,插到电源插座上。我有些幸福的
叹息道:「影儿,你回来了,真好。」

  影儿似乎真的有点生气:「是你离开了好不好,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哪有
什么回来。」

  看着影儿,回想起往事,心里充满了感激,内疚,甚至,是后悔。我的眼眶
有点红,我诚恳的,有些艰难的说:「影儿,对不起。」

  影儿没有说话,只是坐到我的病床上,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
摸我的额头。我嚅嚅的继续说:「影儿,对不起,我那时候太自私了。我只看到
那时我们两个的差距,但是没有去想办法弥补这些,没有在你身边帮你成长。影
儿,我真的对不起你。」

  影儿的眼眶也有点红:「邢哥,你对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只是不敢接受这
样的感情,我不怪你的。」

  我的心里突然就有一股遏制不住的欲望,明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个要求太过唐
突,但还是忍不住,我看着影儿的眼睛,很期待的问:「影儿,你能不能,回到
我的身边?」

  影儿笑了,笑的如春风化雪:「我刚刚说过了,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

  突然感觉好幸福,幸福的有一种晕眩感,影儿回来了,影儿真的回到我身边
了,我看着她傻傻的笑了出来。两个人就这样傻傻的执手相看,傻傻的微笑着。

  静静的呆了一会,我突然想起个问题:「影儿,你来北京几个月了,为什么
一直不愿来见我呢?」

  影儿有点用力握着我的手,平静的说:「邢哥,我只是,想让自己变的更好
些,好到有足够的勇气和自信的时候,能够平等的站在你的面前。」

  我的心理防线突然间全部崩溃,眼泪不争气的流出,握着影儿的手,哭的像
个孩子。记忆中,这是生平唯一一次在女孩子面前流泪。影儿轻轻俯下身子,把
我抱紧。

  晚上,我躺在床上养神,影儿坐在一边开着笔记本办公,突然跟我说:「我
可以申请短时间soho办公的,帮我想个充分理由吧,写照顾男朋友很难通过。」

  我想了想,不确定的问:「未婚夫?」

  影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一边说着没正经,一边似乎就那么写了上去。然后,
后面的两周,影儿基本上每天在公司半天,剩下时间都在医院陪我。这两周,似
乎成了我工作以来最轻松快乐的时间,每天看看书,偶尔接下电话,更多时间是
看着影儿工作时的背影,淡淡的,温暖的幸福感,我甚至还是庆幸我这次的病倒。

  和睦家的治疗方式也只是常规用药,但是更强调我自身的休息,以及每天餐
饮的营养搭配。影儿看着嘴馋,问了下多加一个人的费用,听完后吐了吐舌头继
续每天自己出去吃。在这种调养下,我的身体恢复很快,一个多星期后已经基本
不烧了,医院多观察了两天之后,让我出院,并注意随时观察身体状况。

  影儿打了辆车,送我一起回到了我的住处。进了小区,然后进了房间,影儿
看着我住的房子,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在这个位置租这么大的房子?」

  我奇怪的问:「你怎么知道是租的?」

  影儿很笃定地说:「因为你买不起这套房子,你06年底才到北京,07年
北京房价已经很高,08年有回落但是不多,09年又涨上去了,这套房保守估
计800万,首付要300万,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买不起这套房。」

  影儿顿了一下,继续说:「除非你做销售时候,吃黑钱了。不过你自己说过
你不沾那些,我就相信你没有。」

  我微笑起来,影儿变化真大啊,思维敏捷,判断准确,绝对是来自平时极为
职业的工作习惯,真的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

  我笑着对影儿解释:「你猜对了,这房子我不仅买不起,而且我还租不起,
这边的房子主要给租给老外的,这套房的行情是3万左右。是我一个朋友的房子,
他在国外,让我帮着照看,没收租金。」

  影儿有点羡慕:「我怎么遇不到这么好的事情呢?」

  我笑着继续说:「但是我也没白住,物业费,两个车位的管理费,冬天的取
暖费,每周的清洁费,还有地板和大理石墙砖的养护,加起来也不便宜。」

  影儿问:「这些加起来多少钱?」

  我算了一下:「平均到每个月四千左右吧。」

  影儿吐了吐舌头:「还是我的1000块钱的合租房比较划算。」

  我笑了笑,转过身来看着影儿:「影儿,搬过来住吧。」

  影儿愣住了。

  安静了足有一分钟,影儿开口:「邢哥,我知道,你是个很负责任的人,深
圳的那个晚上,你因为不能给我未来,所以没有要我。」

  我明白影儿的意思,直截了当说:「是的,我决定了要你搬过来,就是承诺,
就是决定了要给你未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的这个决定,似乎完全不像
平时冷静而理智的自己,就这样义无反顾,就这样想要许下一切。

  影儿红了眼睛:「邢哥,我很高兴,但是我不想搬过来。」

  我问为什么。

  影儿直视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你想给我承诺,是因为你被我做的事情
感动,这是冲动,不是喜欢。我想要的是爱情,等你确定真的爱上我的时候,你
到哪里,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我点点头,说:「好。」

  影儿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继续问道:「邢哥,你不是说,等你病好了,就要
辞职回家了么?那我怎么搬过来?」

  我低低的叹了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

  影儿没听清,问:「什么?」

  我收了收神,对影儿说:「那个是我病的太难受的时候的想法,现在病好了,
不难受了,就自然不算数了。」

  影儿皱了皱眉:「你这不是典型的好了疮疤忘了痛嘛。」

  我笑笑不语,影儿,你已经到了我的身边,我又怎么能离开呢。如果说以前
为了那句俯视飞翔的承诺,那么我希望今后,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坚持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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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7)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4956
前文:thread-9298528-1-1.html


  
出院这天是周四,这天晚上影儿并没有离开,继续住在我的住处,她依然担
心我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不过,影儿紧接着宣布,她不会和我住同一个房间的,理由非常充分:「你
只是烧退了,并不代表病好了,基于对你身体的考虑,不能给你干坏事的机会。」

  我并没有说什么,影儿回来就够了,其他方面,我也不是特别在乎。

  影儿用了很长时间收拾了一下我的「超级大狗窝」,她知道我经常性熬夜,
也知道我明天要去公司,所以在我的房间里牢牢盯着我,不允许我开电脑,不允
许我熬夜,直到看到我睡熟,才离开回到另一个房间。

  我半夜醒来,心事重重,清醒的根本无法入睡。我为了影儿不离开北京,但
是不代表我仍然要继续这份工作,治病过程中已经决定回来之后就辞职,但是辞
职之后,究竟能够做什么,还是完全没有任何思路。而且,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影儿睡在隔壁房间,给我带来温暖与踏实,但也带来了额外的压力。不行就试试
去做些marketing之类的工作试试吧,我思绪纷乱,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周五上班,直接找部门老板坦白,很歉意的告诉他我想要离职,主动提出和
睦家的10来万的治疗费用我自己承担。老板倒是并不意外,他坦诚的告诉我,
我这次住院,对他的打击也很大,他也是不到四十的同龄人,但是现在已是三高
加痛风,但是他更难退出,已经移民澳洲的老婆孩子也让他没有勇气走那一步。
聊了半个多小时,老板最后让我再等两天,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毕竟一
起工作七八年了,还有有很深的感情。让我不要管和睦家的钱,先去整理下手头
最紧要的事情,写个摘要给他。

  我把所有在跟所有项目的状况总结及客户联系方式整理好,发给老板之后,
老板把我拉到楼下咖啡厅吃饭,告诉我公司内部有个机会,问我感不感兴趣。

  这是一个产品经理的工作,隶属研发部门,级别很高,和我现在一样,要求
有较强的技术背景和丰富的一线与客户打交道的经验。主要工作内容是沟通销售
及售前部门的需求,并能消化总结,然后反馈到研发体系,同时需要参与进研发
的产品设计中,在架构和功能方面做出评估。

  我踌躇了一下,觉得机会不错,但是担心自己做不来,毕竟自己做了七八年
的销售了,虽然也算是技术型销售,但是对于产品和技术的理解肯定不如售前工
程师。老板知道我的顾虑,劝我试试,毕竟我是当初团队里最好的售前工程师,
这些年技术上也没有什么革命性的变化。

  心里稍微衡量了几分钟,我便答应了,老板说下周五上午,研发部老总会在
北京,他会帮我去预约个面试,这段时间让我也准备下。从咖啡馆出来,我并没
有跟老板回去,而是自己在楼间的小花园中漫步,整理思绪。我并不担心自己面
试会通不过,这个职位很枯燥,不自由,极少会有售前愿意转过去,当前只有我
一个人选,只要表现合格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让我思绪烦乱的是,这一步,迈
的实在太大了,从披风破浪,每天迎接新挑战的环境中,突然进入颖儿说的那种
一眼看到死的环境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甘。

  念及颖儿,微微苦笑,算了算时间,她应该还没睡,于是发了条短信给她:
「对不起,我终究没能达到你的期望,我无法继续飞翔,我退出了。」

  两分钟后,颖儿的电话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颖儿
突然问我:「破鸟,你记不记得,在我说这句话之前,我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

  「我们俩那时候的约定太多了吧?」我苦笑了一下,颖儿那时候古灵精怪的,
想出个什么鬼主意就要和我约定一下,这怎么知道她说的是哪一个。

  「大三那年,我们曾经相约,要用科技改变这个世界,要让世界变好一点。」

  颖儿不容置否的说。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是大三第一学期,我在写一系列的书,不是为了理想,
而是为了筹钱……

  颖儿的家境极好,大学时的零花钱足够她周游全国,我的生活费用虽然也比
较宽松,但想要支撑四处游历,还差了不少。颖儿提出过两次旅行费用她来承担,
就当是请保镖了,然后都被我拒绝,颖儿很不屑这件事,形容为死要面子的酸儒
之气。

  于是我在大三第一学期,就接了一个书商的4本书的写作任务,主要是翻译
国外的作品,但是译者不能写我的名字,报酬是不到3万块钱。那几个月,只和
颖儿出去过一次,其他时间都在闷头写作,颖儿出奇的很支持我做这件事,并且
在旁边帮了不少忙。她的理由是这几本书是我所在行业比较前沿的技术,我这件
事做的很有价值。有一次,在出租屋里忙到很晚,颖儿看着我,突然说:「破鸟,
你说人这一世,怎样才算没有白过。」

  我歪头想了想:「郑智化有句歌词,' 是否记得我骄傲的说,这世界我曾经
来过。' 我觉得,首先要给世界留下点印记,然后让这个世界也给自己留下印记。」

  颖儿点头:「是的,所以我要游历整个世界,我还要改变这个世界,我希望
用科技来改变未来,让世界变的更好一点。」

  我笑着说:「好,我也努力,我们一起为改变这个世界努力。」

  颖儿伸出拳头和我撞了一下:「君子一言九鼎!」

  颖儿是学通信的,我是学电气的,都是较基础的工业学科,这也是我们很骄
傲的一件事,虽然这种骄傲感有时候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不可否认的是,
这种学科里,科技上的进步,有可能会对人类生活产生很大影响。就像我在写这
篇回忆的时候,我就很骄傲,我们的3G和4G的技术,都有颖儿的贡献在里面。

  想起大三那年的事情,也明白了颖儿的意思,我突然笑了,轻轻舒了一口气,
然后认真的说:「我明白了。」

  颖儿那边也笑了:「破鸟,有时候我们背负了太多的东西,有时候会有太多
的欲望,但是,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最初的想法。」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对,不负初心。」

  晚上把内部调动这个事情告诉影儿,影儿意料之中的非常高兴,因为这次生
病的原因,她非常不喜欢我的销售工作。闲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
和影儿在一起了,和颖儿联系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瞒影儿。

  刚开始提起颖儿的时候,影儿明显还是有些不自然,但是没说什么,她知道
我不可能忘掉颖儿,也不会强求我不再联系颖儿。

  我慢慢讲述当年的理想,讲述我翻译和写作的艰难,讲述我和颖儿的约定。

  影儿听着入神,缠着我讲后面的故事,于是我讲述我在寒冬的出租屋没有暖
气,自己看资料,用冻僵的手指堆积代码;讲述我在实习时,不到两个月时间吃
透这个公司的一个重要技术,做出了全系最优秀的毕设;讲述颖儿为了修正一个
开源系统的接口bug,连着三天总共只睡了五六个小时;讲述颖儿为了某个算
法优化,泡了整整一个月的图书馆;讲述我们那经常逃课出游但是并没有挥霍青
春的三年。

  影儿听完,微微仰着头,眼睛亮亮的,一副畅想的样子:「好励志的感觉啊,
励志的我都忘了吃醋了。可惜我学的是财务,不是学技术的,想改变世界也没有
能力。」

  我看着影儿微微笑着,影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挥挥自己的小拳头:「但
是我可以努力赚钱,给你提供一个坚实的后盾,然后你就可以放手的去做自己想
做的事,用科技去改变世界!」

  我无奈的双手晃晃影儿的头:「影儿,醒醒,醒醒,该睡觉了。」

  影儿突然抱住我,头微微的抬起来,笑眯眯的看着我,说:「庆祝一下吧。」

  我这时候才发现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我的手继续捧着影儿的脸,轻轻的俯
下身,吻上了影儿的唇。

  不等我说话,影儿的香舌就轻轻的吐了出来,我轻轻的吸吮着,好熟悉的感
觉,像是梦里梦到过无数次一样,我们慢慢的彼此紧拥,半天了嘴唇也不忍分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已经慢慢的划到影儿的腰臀,轻柔的抚摸揉捏。影
儿呼吸渐粗,面色潮红,我轻轻的将婴儿的商务短裙卷起,隔着薄薄的丝袜,轻
柔影儿的小屁股。

  就在我的手伸进影儿的臀缝,刚刚感受到那股湿热时,影儿突然把我推开,
说:「好了,就庆祝到这里吧。」

  我有些失望:「就到这里啊?」

  影儿坚定的说:「就到这里为止!」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补充:「我怕再
继续下去,我就控制不住了。」

  我促狭的笑了,影儿狠狠拧了下我的胳膊,很痛,欲望一下没有了,但是突
然想起,几年前,影儿也是这样拧我的胳膊,然后又一阵甜蜜。

  影儿的第二个星期仍然住在我这里,因为我请她帮我准备下周五的面试,她
自己也不大放心我的身体。其实影儿租的房子离影儿公司比我这里进不了多少,
但是影儿仍然坚定的说,下下周开始,她要搬回去住。我明白,是我还没有给她
足够强的信心。

  准备面试的过程很有收获,令我很惊讶的是,影儿的英文进步的太快了,完
全超乎我的想象,我这种天天英文邮件来往的人,都已经比她差了很多了。

  不过,影儿的惊讶,要更深刻得多,她第一见到我这种准备面试的方式。

  我的口语比写作差的很多,所以我把考虑每一个可能会问到的问题的回答,
都先写到纸上,然后背下来。但是我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写下背熟,于是,我在
问题的回答里做了很多设计,基本上都会预留个尾巴,然后勾着面试官去问我设
定好的下一个问题。我把问题次序画了个树状图,大概确定了5级十几个分支,
和影儿演练了几次,基本有把握面试官能够整体按照我的思路来走。

  影儿诧异到有些不相信:「邢哥,你不是毕业后就只在这一个公司么,怎么
面试经验这么强?」

  我笑了笑:「第一,我经常面试别人,我熟悉面试官的套路。第二,虽然我
没换过公司,但我每年至少要参加5到10次面试。」

  「为什么呢?」影儿有点好奇。

  「一方面,是增加自己在猎头圈和这个行业的活跃度,另一方面,每次面试,
都会遇到比你高一个或者几个级别的人,只要你处理的好,能够很平等的跟他们
交流一两个小时,这是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花钱也买不到的。」

  「哦,这样啊。」影儿歪着头,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影儿回过神来,说:
「不行,我不能学你,我没有那个沟通能力,我必须把东西学扎实才行。」

  我点点头,影儿真的了不起啊,能够看的这么清楚,是的,技巧永远只是皮
毛。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抗拒这种捷径的诱惑呢。

  我正色的跟影儿说:「影儿,你是对的。就像现在,如果我有你的英文水平,
我是不需要这种方式来准备面试的。」

  「我印象特别深的一次面试,是在施耐德。」我继续说着,「那时候,我是
售前工程师,他们的营销部总监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后,对我说,你有很强的沟
通能力和表现力,能够把原本100的东西,表现出120来。但是,如果另一
个人,他原本就有200的话,他只要表现出70% ,就已经高过你了。」

  「他后来送了我一句话:深入浅出,厚积薄发。只有深入才能浅出,只有厚
积才能薄发。」我缓缓说,「这句话对我影响非常大,以后我回到技术路线,也
要时刻朝这个方向努力。」

  影儿点点头,眼睛又亮亮的:「对,这就是我的style,只是不知道怎
么表达,他把我想说的全都说了。」

  然后,在影儿帮我修改面试稿的时候,我又真正领略到了影儿无比踏实的一
面。对于英文口语,难的不在于流利,而在于如何真正的将文字口语化。影儿帮
我将长句切短,转换语法和用词,细节的斟酌中,显示出极为扎实的英语功底。

  改完文稿,影儿又帮助我演练了很多次,修正抑扬顿挫,修正节奏,保证我
展现出来的是良好的英语口语,而不是提前背的答案。

  我不禁感慨:「难怪你过来北京时,为哥气急败坏的打电话过来骂我。换做
我是老板,也真的不愿意放走你这样踏实的员工。」

  影儿并没有理会我的赞美,还在回味当时施耐德面试官给我的忠告:「深入
浅出,深入才能浅出,讲的真好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呢。」

  我坏坏的笑了:「很容易啊,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做到。」

  影儿愣了好半天,看到我坏坏的笑,才反应过来:「你太恶心了!太过分了!

  这么好的次你都要玷污!「

  我继续笑着,拉过影儿,用自己的嘴唇封住了影儿还在嘟嘟囔囔的唇。

                ——

  周五上午,我满怀信心的走进面试房间,然后……

  你妹啊!这个产品线的研发总监什么时候换成中国人了!!!!!

  面试基本就是走个过场了,因为这个研发总监认识我……去年北京的一个重
要项目,我们的系统有些地方不符合用户需求,销售部门和研发部门间专门开过
一个高层会议,我作为销售部门的代表去讲的ppt,从项目重要性,行业后续
机会,技术路线的合理性等各个方面,阐述了为什么要去做定制的开发,定制哪
些开发等等。那次讨论中,我的演讲思路和沟通技巧,甚至面对研发人员的压迫
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于是,我就这样从实施到售前到销售,又转回到了研发,就像是生命的轮回,
太奇妙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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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很Q的电鱼 金币 +8 转帖分享,红包献上! 2015-1-20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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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8)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9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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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一言难尽的性生活

  我把面试产品经理职位成功的事情告诉了影儿,电话里她直接开心的笑了起
来,我说晚上去八先生涮羊肉庆祝一下吧,影儿严词禁止了,说我不能好了疮疤
忘了疼,医生说的很清楚,身体恢复期要吃清淡的。

  影儿又说,今天不能吃肉,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但是现在不能告诉我。

  我不知道影儿卖的什么关子,但也没有细问。

  晚上仍然是影儿做的青菜,作为庆祝,影儿熬了鲫鱼豆腐汤,但鲫鱼还被影
儿夹走吃了,我只能喝汤。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影儿又把拉到了小区门口的
健身房里。从上周影儿就坚持要求我通过慢跑回复身体,效果很明显,从开始的
1000米都很困难,已经慢慢进步到可以用很慢的速度跑半个小时,大概四千
米了。

  跑步的时候,我随口问影儿,晚上没事,要不要去附近的电影院看场电影。

  影儿又很坚定的拒绝:「不行,现在去看,回来怕要12点了,你作息才刚
刚调整规律,不能打乱了。而且,今天要早睡,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打着为我身体负责的金字招牌,影儿这些天在我面前完全是说一不二的家庭
一把手作风,强势的不得了,我嘴上虽然有时候会抱怨几句,但心里很是感激。

  不过,周五晚上,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后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完成。

  很快,我就知道了,果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运动完回到住处,我在客卫冲完澡,躺在床上打开笔记本上网,这时影儿在
主卫洗澡,女生总要慢很多。过了一会,影儿穿着大睡袍逛逛当当的走过来了,
哎,又来监督我睡觉了。

  我看了看笔记本,叹了口气,有点求饶的跟影儿说:「我再上会网,10点
钟一定睡。」

  影儿没有理我,不容置疑的把我笔记本拿走,合上放在一边。然后,让我诧
异的一幕出现了,影儿拉开我的被子,钻了进来。然后,我呆呆的看着影儿坐在
床上,很淡定脱下睡袍,自己解下胸罩,又自己很淡定的脱下内裤,然后转向我,
很郑重的对我宣布:「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做爱,我的第一次,你要轻一点。」

  事情戏剧化的发展,太出乎意料反而导致我没有什么生理反应,看着一本正
经,但是明显是强自镇定的影儿,我有点啼笑皆非:「影儿,你不是说,你还不
确定我对你是爱情还是感动么?」

  影儿很认真的说:「不确定你究竟爱不爱我是一回事,要不要和你做爱是另
一回事。我这四年,追赶的这么辛苦,不上床,对这段感情交代不过去。」

  影儿看着我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得意的笑了:「早和你说过,女孩
的想法你理解不了的。」

  我盯着影儿,突然惨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早知道我就少跑十五分钟
了!」

  影儿有点后悔的样子:「你已经没有体力了?」

  我装作懊恼的说:「一次没问题,但是两次就有点悬了,三次就肯定来不了
了。」

  影儿生气的打了我一下:「我第一次啊,会很疼的,你还想要三次,就不能
怜香惜玉一点嘛。」

  我哈哈大笑,转过身把影儿重重抱在怀里,吻了上去,影儿却侧脸躲过,然
后温怒的说:「关灯!」

  我无语的爬起来,到门口关上灯,然后回到床边钻进了被子里,影儿笑嘻嘻
的凑过来,很自然的摸向我身上仅有的内裤,在我的配合下,她很大方的把我内
裤脱了下来,扔到了一边。我把影儿揽入怀中,影儿也紧紧的抱住了我。好开心
啊,似乎是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我就这样抱着影儿,仅仅这样的紧密的贴在一起,
我的心就已经被幸福感充盈了。

  我温柔的吻着影儿,影儿也幸福的回吻着我,抱紧我不舍得放手,就这样的
抵死缠绵。我轻轻抚摸影儿的全身,抓住影儿的淑乳,轻轻揉捏,几年不见,影
儿居然又发育了些,握在手里更有质感,恐怕已经有C了吧。轻轻的间隔着搓弄
着乳头,影儿闭着眼睛,轻皱着眉头,娇喘着。

  我的手伸进影儿的臀缝之中,稀疏的毛发,已经被浸湿了,我轻轻的用手指
划弄,阴唇上极为的细腻润滑,轻轻的蹭着那个小突起,影儿触电般的颤抖呻吟。

  我慢慢加重,开始揉搓影儿的小突起,影儿用力的抱着我,大声喘着粗气。

  突然,影儿抓住了我的手,坚定的不让我继续动下去,然后小声的说:「不
要用手……」

  我心领神会,把影儿翻转到平躺的姿势,然后伏下去压在影儿身上,下面坚
硬的勃发顶在影儿的洞口,轻轻问:「影儿,可以了吗」

  影儿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幸福。影儿没有说话,手搭在我
的腰上,微微的向下用力,我立刻心领神会,开始慢慢往前,影儿皱了皱眉,但
是没有吭声。

  很明显的感觉到龟头的前端已经探了进去,橡皮筋的感觉勒在了龟头上,我
又轻轻说:「影儿,会有些疼,忍一下。」

  影儿嗯了一声,我开始用力,影儿突然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我忙停下来问怎
么了,影儿说好疼,然后问我进来了没有。我有点头疼,和刚才一样,寸进也无。

  我有点担心的问影儿要不今天算了?影儿没有同意,让我再用力试试。

  我双手抓住影儿的腿,又缓缓的用力往前顶,影儿忍了两秒钟,突然大声说
不行不行,疼的受不了。我停了下来,影儿吸着凉气,娇喘了一会停下来,然后
说:「邢哥,你试试用力一下进来吧,不要慢慢的,疼的受不了。」

  我换了个姿势,把影儿的双腿屈起,推到她的胸前,然后俯下身,这个姿势
完全是从上而下压下来的角度,很容易用力。我看了看影儿眼中鼓励的神色,狠
狠的一用力。然后,没有进去……影儿一声惨叫,痛的浑身战抖个不停。

  我赶紧停下安抚影儿,这已经感觉非常不对了。我以前也和处女做过,虽然
很紧,有勒住的阻塞感,但明显感觉是膜一样的东西,很容易冲破。但是影儿的
感觉很不一样,弹性很大不说,感觉后面很厚,甚至有种肌肉感。刚才用力的一
冲,真有种戳在实肉里的感觉一样,影儿真有可能是那种处女膜超级厚的那种。

  啊,天啊,影儿不会是石女吧,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影儿看着我的眼睛,
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突然间,影儿抽泣起来,然后伏在我的胸前,哭出声来,哭的很可怜,我劝
慰了好半天,才止住哭声。委委屈屈的说:「我为这次心里准备了好久,我傻傻
的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想着要是没有流血怎么办,要是血流的太多怎么办,
下面天生不紧怎么办,万一有快感叫出来会不会很丢脸,万一你年龄大了不行的
话我怎么安慰你,你如果想多要几次,该不该答应你。还想着你经验那么多应该
不会很快射,万一弄太久,把我弄伤了,疼的走不了路,我还可以周六日好好在
这休养一下。」

  影儿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我真的
疼的走不了路了,但是进都没有进去,实在太亏了。」

  我把影儿抱过来,抚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一如几年前那光滑细嫩的皮肤,
我爱不释手,来回的摩挲叹息,很是满足。

  不知道什么时候,影儿的手又悄悄的伸到我的下面,揉搓我的阴茎和阴囊,
直到坚硬勃发到之前的状态,然后坏坏的问我:「是不是没有满足?」

  我苦笑了一下,轻轻说:「影儿,用手吧。」

  影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用手揉了起来,我慢慢进入状态,闭上了眼
睛。影儿突然停了下来,俯下身去,轻轻含住我的阴茎。温暖的,熟悉的感觉回
来了,几年前那一次,真的是刻骨铭心。

  影儿的技巧仍然生涩,仍然有些许齿感,但我只是幸福的感受着,轻轻的忍
不住呻吟。影儿慢慢的用力吸紧,加快了速度,舌头不时很灵巧的在龟头上转几
圈,我舒服的抓紧了床单。终于要临近喷发的状态,影儿感觉到了,但没有任何
要吐出来的表示,我也很放松的发射在影儿的嘴里。

  影儿含着精液去卫生间吐掉,漱了漱口,回到床上,笑嘻嘻的,坚定的非要
跟我舌吻一下,满足之后才躺了回去,然后突然很庆幸的说:「果然吃的青菜水
果多的话,精液就没什么腥味。」

  我恍然大悟:「影儿,你晚上不让我吃涮羊肉,原来是这个原因!」

  影儿笑嘻嘻的说:「是啊,我本来怕万一我太疼,做了一会做不下去了,然
后你又没满足,就可以用嘴。然后看到的资料说吃了的肉多的话,精液就会很腥。」

  我有点怪异的看着影儿:「你没事看这种资料干什么?」

  影儿有点不好意思:「我以前在在你面前,这方面表现的就像个白痴,所以
有时候就顺便看看这方面的资料了……」

  我有点感动的抱紧影儿,多可爱的一张的白纸啊……

  然后,往后很长的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影儿每到周四的时候,就打电话告诫
我这两天不许沾荤腥……

  当然,原因是,这两三个月时间里,我和影儿一直都没有成功。我们探索了
很多次,开始以为前戏不足,爱抚了很长时间,等影儿都洪水泛滥了,还是进不
去,影儿仍旧会疼的全身打颤……后来我一根中指伸进去了,影儿没有感觉任何
不适,但是坚决不允许我用手指把她弄高潮,一发现有高潮端倪就让我换肉棒,
然后就疼的全身打颤……再后来,我勉强伸进中指和无名指了,但是换肉棒仍然
会疼的全身打颤……再后来,影儿说,水滴石穿,多试几次,终究会越来越薄的,
以至于我有一天用力过猛,影儿在床单上留下了几抹鲜红的血迹。那天虽然也没
成功,但是影儿很欣喜,很有信心的说明天应该就可以了。然后,第二天晚上,
影儿疼的全身打颤,还是没进去,血也没再流……

  影儿有些愤怒的拍打我:「都怪你,让你长这么胖,然后下面也跟着变的那
么粗!瘦一点的话,早就进去了!」

  我听着影儿的无理取闹,不禁莞尔,其实每次的厮磨,对我来说都是非常快
乐的时光,远比之前欢场的性爱来的深刻的多。每次充分的动辄半小时以上的前
戏,使我和影儿越发的亲密,过程中越发的沉溺在这充实和温暖的感觉中,这远
远不是一场简单的性爱能够带来的。当然,影儿最后用嘴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
时光……

  影儿每次用嘴,都是在经历过很疼的阶段之后的事情,所以她并不喜欢我发
射之后再跑到卫生间吐掉漱口,因为那时仍然很疼。所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影儿吞掉了第一次精液,觉得跟咽口唾沫也没有什么差别,之后就每次都很省事
的吞掉了,然后又给我带来了超级大的心理上的满足。

  但是,非常非常讨厌的一件事,影儿在吞完精之后,一定要和我舌吻!我却
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我可以吻遍影儿身上的所有地方,用舌头去充分挑逗和爱
抚她的私处,但我对沾了自己精液的影儿的舌头,却完全无能为力,每次都要硬
着头皮过一次心理关,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背上会发冷。

  还有一个遗憾的地方,就是影儿坚决不允许我走后门,有时候前门不通的时
候,我就开始想歪主意走走后面,每次都被影儿非常坚决的制止,她也不说为什
么,但是就是不许,我虽然遗憾,但也随她。

  影儿在第一次尝试之后的第二周,就搬回了自己租的房子,每周周五的时候
住过来,周一早晨去上班然后住回自己那边。我明白她在关系没有完全确定之前,
希望保持一个独立的心态,所以也没有再提让她搬过来的事情。

  只是,有时候暗暗猜测,是不是真的做成了,完成了真正的性爱,影儿就会
毫无罅隙的接受我,然后搬过来?

  哎,这一言难尽的性生活。

          ***************

  时光荏苒,岁月考验

  周四晚上,半夜一点,正在撰写一个技术标准,殚精竭虑的时候,QQ上的
消息提醒闪了起来,打开看,一个少女头像的请求加好友的信息,心想又是广告,
便随手关掉。

  没过一分钟,消息框又弹出来了,认证信息写着:帅哥,聊聊嘛。心想,聊
你妹,点了拒绝。几秒钟后,消息又闪,这次写着:我刚上大学,自己来北京读
书,晚上好无聊哦,陪我聊聊嘛。

  我烦得要死,骂了句怎么现在骗子这么猖獗了,点了拒绝,然后打开qq设
置,选上不允许任何人添加我为好友。

  世界清净了,继续写文档。

  第二天,周五,影儿照例下午下班时过来吃饭,闲聊时,影儿突然对我说:
「对了,昨天是不是有人要加你的QQ好友?」

  我愣了一下,稍一思索,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是你朋友来考验我的?」

  影儿有些紧张:「是我同一个部门的姐姐,从我手机上看到你的qq号,自
己悄悄加的,可不是我让她做的。她下班前才和我说的。」

  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知道肯定不是你的主意,你不会这么无聊。」然
后又皱了皱眉:「但是那个女人好奇怪,这种测试对谁都没好处,她什么用意呢?」

  影儿抢着解释:「你不要误会人家啊,这个姐姐对我可好了,很多事情手把
手教我的,她就是觉得大我10多岁的男人不靠谱嘛。」

  我哦了一声,说:「她结婚了么?」

  影儿愣了下:「没有啊,对了,你们公司有30岁多一点的男的介绍么?」

  我没说话,低头喝汤,心想:大龄笨女人,难怪没男朋友。

  影儿知道我不爽,跟我怯怯的解释:「你不要怪她嘛,其实她真的很好,是
因为我的原因,她才会不放心我和你的事情。」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是你的原因。」

  影儿有点不好意思:「她问我们怎么认识的,我说是QQ上的网友……」

  我差点把一口汤全喷出来,但转念一想,又是一股怜惜的感觉,影儿还是不
愿回顾她最无助的那段日子,所以才会有这么蹩脚的谎言吧。

  影儿笑嘻嘻的看着我,说:「她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拒绝添加好友,她准备
了好多打动男人的话,一点都没派上用场。」

  我有点无奈:「第一,这种方式绝大多数是骗子。第二,就算不是骗子,是
无知少女,又怎样?我在公司的结算系统里,人工成本是一小时1300块钱,
外面找个小姐一次最多800,通过聊天把一个少女骗上床,至少要花50个小
时吧,成本太高了,投入产出完全不成正比,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而且这种女
孩哄上床容易,哄下床就难了。」

  影儿大叫:「呸,家里有这么年轻漂亮的还干净的,你还想出去找小姐。」

  我有点无语,女孩子说话,怎么关注点和思路都这么奇怪呢。

  周六上午,懒懒的躺在床上,昨晚折腾了很久,还是因为太疼没有进去,边
缘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影儿用嘴解决的,都很有些疲倦。两个人靠在床头无
聊的摆弄着IPAD,区别是我一直在看新闻,影儿则是看了5分钟新闻标题之
后,开始背单词……

  我对影儿这种见缝插针的学习精神,实在是佩服到了极点。

  影儿有个特别的心结,她总觉得自己没有上过正规的大学,所以基础就会比
别人差一些,然后,就要用勤奋来弥补。我已经多次和影儿解释,大学里,学到
的是自我学习的能力以及开阔的眼界,这两方面影儿绝对优于正常的本科学生,
完全没必要心虚,影儿却仍然坚持,时间一长,我也就无所谓了,勤奋总不是坏
事。

  影儿的学习方法,确实让我叹为观止。影儿之前,我从没有见过有什么人,
会给自己所有考试和认证用微软的projectmanager做甘特图,估
计以后也很难会见到。

  影儿会把考试前的时间,划分若干个阶段,给每个阶段明确的目标定义,然
后因为同时准备不止一个考试和认证,所以还会把所有的认证放倒同一个甘特图
里,去整体规划和分配resource,然后再结合outlook去做每天
的schedule,然后生成每天的任务列表,做一个勾一个……

  我深信,在我见过的所有考过PMP认证的人当中,影儿是最能学以致用的。

  半个多小时之后,影儿背完单词,下床梳洗了一下,拉我起来出去买菜,准
备午饭。虽然这种事我完全参与不上意见,但是影儿还是很喜欢我一直在她身边
陪着她。

  刚刚走出小区大门,影儿便接到一个电话,挂了之后,愁眉苦脸对我说:
「2个同事,有考验你的那个,还有我合租的一个,组团过来玩,说要让我们请
吃饭。」

  我无奈:「那就请吧,别人都杀到家门口来了」

  影儿拉着我就往回走,边走边说:「还有10分多钟到,赶紧回去给你换衣
服。」

  我黑线,影儿你对我是多么的没有信心啊。

  来的一共三个人,两女一男,男子是影儿合租的同事的男朋友,被拉壮丁当
司机用的。男孩子一脸无辜的表情,我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5个人正好坐一
辆车,去了几公里外的眉州东坡,影儿念叨那里的绿豆沙冰好几次了。

  吃饭的时候,小伙子抢先说,今天的饭他来买单,影儿当然不能同意,然后
影儿的合租同事,说了一个令大家无法反对的理由,他们两个订婚了。然后几个
人纷纷恭喜,我和影儿也暗暗松了口气,太好了,今天的主角看来不是我们两个。

  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影儿最小,明显是最得
宠的样子,看起来公司的氛围真的不错。年长一点的的叫芸姐,但是比我小很多,
让我叫她小芸,影儿的合租同事叫桃子,桃子的男朋友叫文科。

  文科小伙子文文静静的,有点木讷。结果,聊到后来发现,他做的事和名字
完全相反,居然IT行业的,还是阿里的技术架构师,真是刮目相看。

  影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文科说:「邢哥给我讲过一个关于你们老板的笑话,
很损的,但是很搞笑啊。」

  然后桃子和芸姐让影儿赶快讲,影儿这时候却想起了什么,憋红了脸,一指
我:「让他讲。」

  我噎了一下,犹豫说:「不好吧,这是个黄段子。」

  桃子很豪放的说:「讲啦讲啦,难道这个桌上还有黄花闺女不成?对吧,影
儿。」影儿每个周末在我这里过的事情,合租的桃子最清楚,想必平时没少被调
笑。

  影儿低头,恨恨的看着我,别人眼中,影儿是在嗔中含羞,只有我知道,影
儿是非常郁闷,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猜到,影儿和别的女孩不同,她是已经非
常非常不想做处女了,却没有办法不做……

  我轻轻咳了一声,慢慢开始讲:

  「话说百度公司的创始人李彦宏,曾有一段非常艰难的日子,员工纷纷离职,
资金链断裂,公司财务差到连打印纸的钱都要赊欠。」

  文科在旁边点了点头,表示他也知道这段事情。我继续讲:

  「李彦宏那时候天天加班熬夜,很多事亲力亲为,疲惫不堪,有点想要撤出
不干了。这天,在面试一个女孩子的时候,困的实在熬不住,跟女孩说,对不起,
你让我先睡一下行么。女孩突然脸红了,看着李彦宏犹豫了一下,说:好,去你
家还是我家?李彦宏激灵一下就清醒过来,心想,原来创业还有这种福利啊!于
是,李彦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动力,继续前行,这才有了现在互联网界
的巨无霸。」

  桃子在旁边大笑,芸姐和影儿也笑,文科却是真的有些木讷:「这和我们老
板没关系啊?」

  「还没有讲完,然后,你们老板马云就听说这个事情了,也想如法炮制。然
后也在面试一个女孩子的时候,说能不能让我先睡一下。结果女孩盯着马云的脸
看了足足一分钟,最后狠狠的说:不行!」

  这次,连文科也大笑起来,说要回去传播一下,老马又有新段子了。影儿好
奇的问,难道之前还有别的段子么?

  文科说:「倒不是别人编排他的段子,是马云拿自己讲的笑话。老马曾经说,
小时候喜欢去动物园,他妈妈每次带他进门的时候,都要跟门卫说:看清楚了啊,
这是我儿子,出来时候别再说我偷你们猴子了。」

  所有人都大笑,我心里却感慨,真是好公司,好老板,如此平等而开放的氛
围,如此有朝气的年轻人,窥一斑而知全豹,难怪他们能走在技术和创新的最前
沿。

  桃子今天的兴致非常高,追着问还有没有别的名人的段子讲,太有意思了。

  影儿鼓唆我:「讲那个嘛,讲那个大逆不道的。」

  额,我突然发现,女孩子的口味其实真的蛮重的,在众人的期待的目光下,
开始讲:

  「下面讲的是一个有关蝴蝶效应的故事,从北大的青年教工宿舍的墙板太薄
引发的一连串故事。

  你们都知道,老毛在年轻的时候,做过北大图书馆的管理员对吧。「

  众人点头。

  「其实,毛当时只是个抄书员,而且,是走杨开慧的父亲杨昌济的关系,进
到李大钊手下干活的。

  当时北大教职员工大概不到400人,毛在列表里排倒数第二,最后一名是
个老校工,但是校工的工资比毛还高。毛当时是拿8块钱一个月,全北大最低。
当时陈独秀拿的是300块钱的薪水,差距非常大。

  当时毛过的很苦,跟桃子和影儿一样,也在北京租的房子,但没有自己的房
间,是大通铺,8个人睡一起。还好,后来李大钊帮他想办法申请到了北大的单
身教工宿舍,然后,问题出现了:北大单身宿舍的墙板实在太薄了!「

  我顿了一顿,桌上鸦雀无声,只有影儿是在忍着笑,其他几人充满了都疑问
的看着我。

  「毛和杨当时正在热恋中,之前毛工资太低,没法出去开房,现在有条件了,
就拼命的嘿咻嘿咻。

  结果,墙板太薄了,声音搞得左邻右舍睡不着了。然后毛就被告到学校,毛
据理力争,最后居然赢了,学校下了个文,允许单身宿舍带配偶入住。

  但是,官司赢了,毛的名声却坏了,同事们都瞧不起他,连傅斯年,罗家伦
几个有名气的学生也直接对他表示不屑,他的领导张申府,就是那个给gcd和
共青团命名的共D元老,还骂他不好好写卡片,字迹太潦草什么的。连杨也不好
意思继续在毛的宿舍呆下去了。

  毛痛定思痛,坐下来分析原因,认为自己所在的教辅队伍收入太低导致的这
一切,一定要跳到教师队伍里去。

  然后,毛就去买了点礼品去了胡适大师的家里,不知聊了些什么,结果被胡
适给赶了出来,很多人都听到胡适大声说:一个吃软饭的,配和我胡某人谈革命?

  然后,已经成为笑话的毛在北大完全呆不下去了,只好出来提着脑袋闹革命
了。再后来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我最后总结道:「一只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在
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了一场龙卷风。一块北大青年教工宿舍的墙板,导致了二十年
后中国翻天覆地的变化。」

  「也导致了我的家乡饿死了那么多人。」芸姐没笑,在旁边叹息了一声,接
了一句。

  桃子有点崇拜的看着我:「这是真事,还是你自己编的啊。」

  我笑了笑:「有些我考证过,有些是猜的,你就当野史听吧。」

  桃子大感兴趣,要文科赶紧结账,然后找个安静的咖啡厅,继续听我讲段子。

  我和影儿无奈的对视而笑。

  在咖啡厅小隔间的沙发上,我开始搜肠刮肚的想一些女孩会感兴趣的典故,
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张灵甫和王玉龄的故事,陈璧君和汪精卫的故事等等。影
儿轻轻倚在我的身上,静静的不说话,听得入神。

  桃子和芸姐不时地插两句嘴,有时也击节感叹一下。

  突然想起,多年前,我在给颖儿讲民国的故事的时候,颖儿感叹:「如果我
能穿越回民国,该有多好,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我是该去做薛岳的小老婆呢,
还是去做罗卓英的小老婆?」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要做小老婆。」

  颖儿瞪我一眼:「你觉得我这个style,是做将军正室的材料么?」

  ……

  时间将晚,准备散场的时候,芸姐突然说道:「现在看来,我们对影儿的担
心完全是多余的,一个心里有这些故事的人,人品怎么可能会差呢。」

  我笑了笑,偏过身,抚着影儿的头说:「爱情,是随着时光荏苒,由岁月来
考验的。」影儿知道我说的是她这些年来的坚持,以及我希望对未来的承诺,她
微微的笑着,洋溢着幸福的神彩。

  回到家,吃完晚饭,影儿给我看一条QQ消息,是芸姐发的:「很好的男人,
好好把握。如果哪天不喜欢了,可以让给我 *_^」

  我笑了笑,过了一会,影儿又拿着手机过来,这次是桃子发的:「哪天再带
你老公出来讲故事啊!对了,你家墙板薄不薄,会不会搞得左邻右舍睡不着?」

  我哈哈大笑,影儿狠狠的打了我一下:「还笑,每次都是你舒服了,把我搞
得很痛。」

  我心虚的不敢说话,我真的很喜欢影儿用嘴解决的方式……

  影儿狠狠的说:「一个月内,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解决。」

  我调笑的说:「要不要写到你的甘特图里?」

  影儿狠狠的掐了我一下,然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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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9)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7130
前文链接:thread-9303238-1-1.html



               最浪漫的事

  第二周,影儿打电话告诉我,她周末有事情,不过来了。我哦了一声,心想,
看来周末也得在外面吃了。

  习惯了影儿在旁边的日子,周末一下子空下来,觉得好无聊。我想了想,有
什么事情,是影儿在的时候,我不方便做的呢?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影儿现在
都能和我一起看A片了,还真没有什么要偷偷做的事情。电影院也没有放钢铁侠
之类的我很喜欢,影儿很讨厌的特效脑残片,真的很无聊啊。

  最后,我居然非常无奈的加了两天班,把下周要做的文档写了大半。

  又一周过去了,影儿例行的在周四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吃荤腥,突然感觉很
期待。周五晚上,问影儿上周末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影儿说,回头告诉我,
现在不行,我狐疑的想,这还有什么秘密么。

  睡觉的时候,影儿在床上很主动,估计也是隔了一周,想了很久了。极尽缠
绵,前戏了很久,影儿又抓住我的右手拉了出来,不让我用手指把她弄高潮,坚
定的让我换肉棒。她主动的把双腿屈起,等我从上面压下来,试过这么多次,只
有这种姿势是最有可能突破的。

  我开始慢慢挺近,影儿的眉又皱了起来,但是还没有疼到不能接受,我停在
阻力最大的地方,看了看影儿,影儿眼睛里全都是鼓励。我明显感觉到这次进入
的已经比往常要深一点了,也许这次真的可以了,我重重的向前一突,感觉破开
了几层厚厚的阻塞,狠狠的扎在了最里面,真的进去了!

  影儿惨叫了一声,比以前任何一次都凄惨的多,手指甲深深抓进了我的胳膊,
身体不停的战抖。我问她怎么样,要不要出来,她扶着我的胳膊,使劲的吸气不
说话,示意我等一下。

  我轻轻的趴下来,伏在影儿的身上,影儿把两条腿打开,盘在我的腰臀位置,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过了一会,我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影儿突然吸了口凉气,我赶紧停下来,
影儿说没事,不用停,疼的比刚才轻多了。我开始慢慢的抽动,影儿紧咬着嘴唇,
勉力的支撑。我看到影儿的眉头渐渐的舒展开了一点,开始稍微加快了一点速度。

  好舒服啊,好紧,好热,影儿里面和我之前的任何经验都完全不一样,也许
是因为膜太厚了,所以里面也特别的紧。每一次的进出,都感觉到层层的阻塞,
不只是褶皱的感觉,还要强烈的多。像什么呢?对了,像是影儿的小嘴,每次进
出,像有多个影儿的嘴唇在依次的用力的吮吸,吞进又脱离。如此美妙啊,感觉
之前几个月的曲折都是值得的,进入的时候如此艰难,进入之后就如此美妙。

  影儿突然催我:「邢哥,快点射吧,我不行了,坚持不住了。」

  我这次反应过来,我自己觉得很舒爽,但是影儿那边很痛苦。我轻轻问她:
「要不?用嘴?」

  影儿很坚定的说:「不要,你射在里面。要快一点。」

  我放松一切,快速的抽插了起来,快感很快就堆积到了极致,我畅快的射在
了影儿里面,然后趴在影儿的身上。影儿感觉到里面的跳动,轻轻的抱着我,吻
上了我的唇。

  平静了一会,影儿喘息渐息,轻轻的把我推了下来,龟头退出来的时候,居
然还有些阻塞,发出来想拔暖水瓶塞时候的啪的一声,影儿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影儿突然喊了声:「呀,流出来了。」然后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垫在下面,
我下床打开了灯,影儿愁眉苦脸看着床单。我这次看到,床上纵横凌乱的很多道
血迹,几个位置甚至有核桃大小的鲜血浸透的印记,我想到刚才影儿痛的几乎坚
持不下去的样子,心里有点内疚,又充满了感激和温暖。

  我转身取出了一个新的床单和毯子,说把弄脏的床单和褥子换下来吧。影儿
皱着眉说:「等等,还在流。」

  我有点好奇,问:「是流血还是我的……?」

  影儿把纸拿起来看了看,又闻了一下,说:「你的。」然后把纸扔进垃圾桶,
又抽出两张垫在底下。然后嗔怪我:「真是讨厌,射这么多,现在还在流。」

  我装作无辜的说:「我刚才说用嘴,你不同意……」

  影儿撅了下嘴,静静的说:「不行,第一次,一定要做完整才行。」我这才
明白,刚才为什么她已经疼到那种程度了,还是让我继续,并坚持到我射在里面,
原来,第一次,在女孩子的心目中,果然是这么神圣的。「

  影儿终于清理好了,站起来闪在一旁,她动一下都很疼,就没有再帮我换床
单和褥子,我把床整理好之后,影儿回来舒舒服服的躺下,我把被子给她盖好,
轻轻的抱着她,她满意的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成功了。」

  我也说:「这次从一开始就感觉能成,虽然还是那么紧,但是明显感觉到有
突破的可能。」

  影儿嗯了一声,说:「上周末,我去医院做了个小手术。」

  我一惊:「影儿,你怎么了。」

  影儿笑了出来:「笨蛋,不是生病,是做那方面的手术啦。」

  我这才恍然:「影儿,你去切处女膜了?」

  影儿点点头:「医院本来要给我做侧切的,但是我没同意,我只让医生在膜
的两侧,都划了很小很浅的两条缝。医生说,那样很可能一样成功不了,我说没
关系,不行再来做一次手术,总能成功的。」

  我奇怪:「你为什么不直接做深一点呢,搞的这次还这么疼。」

  影儿坚定的摇了摇头:「处女膜的撕裂,只能由你来完成,不能交给手术刀。

  而且第一次,本来就应该很疼,就应该流很多血,所以才会最珍贵,记的最
深。」

  我看了看扔在床边一塌糊涂的床单,说道:「影儿,我不在意这个的。」

  影儿执着的说:「我在意。」

  于是,我突然发现,影儿这个年龄,还是在意很多事情的,在意细小的刀口,
在意初夜的流血,在意第一次应有的疼痛,想来,这就是年轻女孩的情怀和浪漫
吧。

  影儿赤裸着身子,笑嘻嘻的抱着我:「邢哥,你要了我的身子,可要对我负
责哦。」

  我无奈:「女孩第一次之后,好像该感伤的哭一会吧,哪有你这种,一副心
满意足的样子。」

  影儿继续笑嘻嘻的:「我就是心满意足。」

  然后,影儿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的说:「好了,终于脱处了,太不容易了。」

  我看着影儿,完全想不出来该发表什么意见。

  第二天早晨,我居然是被影儿挑逗醒的。影儿醒的很早,天还没亮,开始还
想看看新闻,背背单词的,结果发现精力根本集中不了,干脆把ipad丢在一
边,开始想坏主意。

  影儿轻轻的伏下身子,轻轻的把我下面含在嘴里,舌尖慢慢的舔弄。看我还
在酣睡没有反应,就慢慢加快了速度,我正是睡的最沉的时候,完全没有要醒的
样子。影儿吸吮了一会,看到小弟弟胀胀的,似乎要射了的样子,我却还没醒,
不满意的用力在龟头上弹了一下,我一下子惊醒了。

  影儿笑着躺倒我身边,一边告诉我刚才发生的事,一边用手轻轻抚弄软下去
的阴茎。没有几下,小弟弟又竖了起来。影儿爬到了我身上,坐起身,扶着阴茎,
顶在洞口,试探性的往下坐。我们之前也用这种姿势做过几次,虽然都失败了,
但是影儿很喜欢坐在阴茎上,用湿滑的阴唇不断摩擦的感觉,对影儿来说,这种
姿势很舒服,不疼,快感也不会强烈到引发高潮,所以她经常用这种姿势,摩擦
到完全没有体力才下去。

  因为昨天已经完全的突破撕裂,所以这次进去的时候,并不困难,影儿吸着
凉气,皱着眉头,慢慢的但是稳稳的把阴茎吞了进去,完全进去的时候,影儿舒
了口气,坐在我的身上喘息的歇息着。然后,直起身,慢慢的动起来,她还是很
疼,不敢用激烈的上下进出的动作,只是慢慢的转动臀部,静静的感觉我在里面
的位置。

  我抓住影儿的臀部,牵引她前后方向来回慢慢的动,影儿悟性很高,很快学
会了用提臀和收腹再放松的方法,增强我的快感。我感觉到影儿的小穴能一收一
放的,居然会动,很是奇妙。

  影儿动了一会,估计还是很疼,催我快点射,我苦笑着:「影儿,你这样动,
我是射不出来的。」

  影儿哦了一声,趴在我身上,我抱着她翻转了过来,恢复到昨晚的姿势,扶
着影儿的臀部,快速的抽插着。影儿仍然蹙着眉,但是明显没有昨天那种不能忍
受的程度了。

  虽然抽插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毕竟昨晚射过一次,快感来的慢得多,我有
点心急,想赶快射,但是越急反而快感来的越慢。

  至少抽插了上百下,还是没有要射的迹象,但是,这个时候,影儿的眉头反
而有些舒展开了,也没有再催我快点射了。我心里一喜,估计影儿已经有了感觉
了。

  我开始慢了下来,然后再快,变换着节奏,影儿居然有了一点呻吟,太好了,
影儿终于要体会到性爱的快乐了,我继续抽插的动作,不断变换着节奏。

  慢慢的,快感又累积到顶峰了,我怕影儿还是会有不适,就没有抑制,舒舒
服服的射在了影儿的里面,长长的出了口气。影儿这时候反而很放松的样子,看
起来痛感已经弱了很多。

  做完之后,发现天已经亮了,和影儿坐起来收拾,发现居然又有几抹血迹,
不过淡淡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影儿有点羞涩:「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好疼,不过后来你在我身上的时候,
就慢慢有其他的感觉了,虽然还疼,但是参杂着一点麻,还有一些舒服的感觉,
但是到后来,主要又是疼了。」

  我笑着安慰她:「放心吧,用不了两天,你就会完全只剩快感了。」

  影儿点点头:「估计今天晚上就会很舒服了。」

  我有点头晕:「今天晚上……影儿,你真的完全不知道节制啊……」

  这个白天,我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出门,我还好,影儿确实是有点很不舒服,
走路很疼,而且是一走就摩擦的疼,于是一直在床上躺着。中午和晚上我都是叫
的外卖,照顾了影儿一天。

  到了晚上,影儿果然又要尝试,坐在我身上扶着阴茎往里送,但是一碰到皮
肤,就触电般的缩了回去。我用手试了一下,也是轻轻一触就疼,我笑了:「影
儿,这次和处女膜没关系,是你的阴唇肿了,早晨摩擦的太多了。」

  影儿很不开心,但是也没办法,只能等明天再做。出乎意料的是,影儿想了
想,还是俯下身,开始用嘴,因为连续有过两次了,这次的时间更长,影儿手唇
并用,也还是好久才给我吸了出来。

  我看影儿把精液吞了下去,有点奇怪:「影儿,其实我那时候没什么欲望啊,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影儿没说话,笑眯眯的吻过来,把舌头伸到我嘴里扫了几下,确认我尝到了
自己的味道才分开,好讨厌的习惯啊。

  影儿笑嘻嘻的说:「你今晚再射一次,明天就会射的很慢,就可以做很长时
间了……」

  我无语,影儿,你怎么开始这么会算计了呢。

  然后,果然如影儿所料,周日我持续的时间很长,她的痛感也小了非常多,
甚至反而成了快乐的推动剂,虽然最终没有高潮,但是已经感觉到很舒服很快乐
了。

  周一早晨,影儿又起的很早,然后很淘气很执着的,用嘴又给我吸出来一次,
然后心满意足的上班去了,留我在床上恢复了很久才起来……

  然后,这两天,我总是在想一件事,想那天影儿的纤细的刀口和纤细的女儿
心,这确实是种浪漫,但是这种浪漫只有影儿给我,我却从没有给过影儿。

  不仅没有给过,甚至,我连能给什么都想不出来,我突然有点害怕,这是不
是就是两代人的代沟,或者,是我已经老去,再没有什么浪漫的能力。

  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能为影儿做些什么事,能让她感觉到年轻的浪漫。苦恼
了两天,想想算了,这果然不是我能做的,还是把一些确实需要的东西做好吧。

  我把卧室的尺寸仔细量了一下,然后画了个图,大概算了一下,就开始在网
上下单买东西了。

  这个周四,影儿并没有让我戒荤腥,我猜想她应该已经馋到舍不得给上面的
嘴了。周五晚上,影儿果然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了,我们做了两次,并且在第二次
的时候,成功的给影儿带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高潮。影儿后来跟我形容,感觉是哗
的一声,像是血涌到脑子里,或者像大浪冲过来,舒服的全身发麻,特别畅快,
就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一样。看着影儿快乐的样子,感觉非常非常的满足。

  周六和周日,都只做了一次,但是最终都把影儿推上了高潮,影儿非常的开
心,觉得终于过上了完美的性生活,生命一下就完整了。

  第二周,我从网上订的东西都陆续的到了,我每天晚上不停的在家忙活起来。

  周五,影儿拖着大箱子过来了,我让她把箱子放下,先和我去卧室,影儿犹
豫的说:「邢哥,我还没吃晚饭,很饿……」

  我好气又好笑的敲了下影儿的头:「小馋嘴,谁说去卧室就是要做了。」然
后把吐了吐舌头的影儿拉到卧室,给她看我这周的工作成果。

  是一排的书桌,上面放了两台显示器和一些其他的东西,影儿奇怪的说:
「客厅不是有书桌么?怎么又买一套。」

  我有点弱弱的解释:「这样我们加完班,转身就可以上床……」

  影儿愤怒的捶我:「还不到10米!!!你这个大懒蛋!!」

  我赶紧回避这个问题,让影儿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桌边的扩展坞上,然后
开启系统,给影儿装键盘鼠标和显示器分屏器的驱动,因为驱动已经预先下载到
U盘,并插在了扩展坞上,所以很快就装完了。

  影儿坐到椅子上,我笑了笑:「影儿,用用键盘。」影儿噼里啪啦回复了一
封邮件,明显体验到键盘的不同,拿起键盘来疑惑的看了看:「樱桃牌的?没听
说过,但是确实很好用,很舒服。多少钱买的?」

  我老实的回答:「不到3000。」

  看着影儿瞪圆的眼睛,我赶紧解释:「这个至少能用10年,所以不算浪费,
而且这个是黑轴的,是cherry里面比较低端的系列,红轴的都5000以
上。」

  影儿赶紧把键盘放下,小心的把灰拂掉,然后用起旁边的鼠标,是影儿平时
在用的罗技,只是多了几个功能键,估计不会太贵,影儿比较满意。然后又重新
抬头看显示器,发现后面的显示器支撑臂能够让她非常自由调节到自己最舒服的
位置,非常欣喜。ergotron的支架确实物有所值,影儿靠在椅子上,轻
松稳固的调整着的显示器角度和位置,发出赞叹的声音。

  我在旁边说:「显示器是27寸苹果屏的,分辨率2560乘1440,比
较适合你用excel。」影儿嗯了一声,说:「公司的24寸分辨率明显比这
个低,色彩也比这个差得远。」影儿坐着转椅转过来对着我:「一共花了多少钱?」

  我老老实实回答:「一共4万多……」

  影儿啊的大叫了一声,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个显示器这么贵?」

  我无奈:「显示器还好,6000多一个,你现在坐的工学椅比较贵,赫曼
米勒的embody,1万2,旁边那个Aeron,8000多。」

  影儿一下子跳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忽视的椅子反而是最昂贵的物件,仔细的
摩挲打量:「是上次我们在特力屋看到的那个?」

  我摇头:「不是,那个是台湾保友的,比这个档次差一些,只是因为在特力
屋,所以卖的和这个差不多价钱。」

  影儿歪头沉默了一下,我知道这个小脑袋里在算钱,赶紧补充:「不用算了,
桌子3000多,那个显示器支架2000多……」

  影儿终于爆发了:「你买个支架花了2000多!你买两把椅子花了200
00多!

  我买个3000块钱的IPAD,都犹豫了两个多月!!!!」

  我挠头,弱弱的解释:「这个支架质量非常好,可以用一辈子……」

  影儿回过头,看着房间的高科技一角,问我:「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还不够。」

  我没听出是反话,老老实实回答:「我还想做个外接的投影,但这不是自己
房子,我没法做吊顶改装……」

  影儿泪眼婆娑:「天啊……我怎么会喜欢这么败家的男人……」然后转回身,
幽怨的说:「邢哥,这些钱够我们出国玩好长时间了。」

  我笑了笑:「这又不冲突,你想出去玩,我们仍然可以去啊。」

  影儿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哪里有时间。」

  我也郁闷:「是啊,我们两个都一样,没有backup的工作,哪是能随
便离开的。」

  影儿有点落寞:「只是自己还好,落下的事情可以加班补回来,但是我不在
的话,有可能会影响其他人的进度,这样就没办法离开了。」

  我摸摸影儿的头:「我现在背部肌肉总疼,颈椎也不舒服,都是久坐的职业
病。你现在写文档的时间太长,全天都在电脑面前,我怕你将来也和我一样。能
避免这些,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可是,」影儿仍然疑惑:「你怎么会懂这些东西呢,你又不是做这个的。」

  我觉得很理所当然:「就像女人都会懂鞋和包,男人应该也都懂这些吧。不
知道的,查资料就是了。」

  影儿执着的问我,为什么耗费这么大的精力给她做这些事情,实在不像是一
个老男人做的事情。

  我偏着头仔细想了一下,慢慢的说:「我走过很多城市,看过不同的风景,
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也经历过大悲大喜,大起大落,但是幸运的是,我最终爱
上了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女孩。」

  影儿撇撇嘴:「虽然我没上过大学读书少,但也知道你这只不过把沈从文的
话穿了个马甲嘛。」

  我笑了笑,继续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的安静平和,但是我更喜欢
看到你低眉浅笑的样子,只是我心态也许已经苍老,过了浪漫的年龄,我甚至都
没有了浪漫的能力。我苦恼于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知道该怎样去做那些浪漫的
事,我只知道你需要什么,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帮你做这些事情了。」

  影儿听完,又露出那一副最让人怜爱的低眉浅笑的样子,她抬头看着我,指
着新书桌,认真的说:「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事,你用心替我想的,就是我最喜欢
的。」

  我欣慰的抚了下影儿的头发,影儿突然抓住我的手,说:「邢哥,我想要搬
过来了。」

  我一愣,有些欣喜:「就因为这个书桌?」

  影儿笑嘻嘻的回应我:「当然不是,你没看我拖了个大箱子过来啊,那时候
我还不知道你弄这个呢。我们公司也外迁到望京了,离这里很近,坐地铁只有三
站。」

  我有点失落的样子:「哦,是因为这个啊。」

  影儿继续笑嘻嘻的说:「怎么,不想我搬过来啊?」

  我微微一笑,把影儿揽进怀里,抱得有些用力:「想,很想。」

  这天晚上,影儿很开心,很主动,甚至很疯狂,折腾到了半夜,我射了三次
之后,影儿还笑嘻嘻的用嘴吸来吸去的,想让小弟弟挺起来继续。我苦笑着:
「影儿,饶了我吧,我们日子还长,杀鸡取卵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影儿
这才住口,满足的爬过来靠在我身上。

  影儿伏在我的胸口,喘息渐歇之后,静静的说:「邢哥,我人搬过来了,就
把心全都搬过来了,从此以后,我的心就全都在你身上,再也不会想什么年龄或
者工作的不确定性。你以后就算打我骂我,也不能不要我了,行么?」

  我紧紧的抱着影儿:「影儿,我保证,这一辈子,绝不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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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hibingbo 金币 +8 感谢分享,论坛有您更精彩! 2015-1-31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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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10~11)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32139
前文:thread-9310848-1-1.html

               中流砥柱

  一个月之后,很巧合的,我和影儿同时出差到了成都,然后我才知道,原来
影儿在出生的地方,都没有好好玩过,然后决定周末留在成都好好玩一下。

  周五下午的时候,我就已经没事了,影儿的工作也很快结束,我带她去了离
我们最近的杜甫草堂。

  影儿对杜甫草堂感觉一般,在一片环境幽雅的大公园里,尤其在一群大爷大
妈喝茶打麻将的悠闲氛围下,很难体会到当年极其恶劣环境中的悲天悯人的诗人
情怀。倒是从杜甫草堂出来的时候,浣花溪公园的诗歌大道,影儿非常喜欢,影
儿一路走一路念着地下浮雕上的各种诗词名句,说以后,等我们有了宝宝,周末
就带他来这里认字读诗。

  提到宝宝,我问她,要不要趁这次到她家里去见见父母?影儿犹豫了一下,
说还是算了吧,我带你回去的话,他们知道我和你住一起,一定要我们赶紧结婚
的。影儿还不太想结婚,觉得结婚以后,味道似乎就没现在这么浓了。

  影儿体贴的问我父母这边,需不需要她过去看看,我苦着脸对她说:「他们
倒是不一定会催结婚,但是他们一定会催着生小孩。」

  然后两个不乖的孩子决定继续对双方家长隐瞒下去……

  为了转换个话题,我笑着对影儿说:「刚才在杜甫草堂看到的茅庐为秋风所
破歌,这么多年了,我好像还能背出来呢。」

  影儿切了一声,表示不信,说:「我都背不出了,你隔了十几年,怎么可能。」

  我笑着说:「要不再赌点什么?」

  影儿可能想到了,当年在深圳她就是这么失去的初吻,脸一下子有点红。但
是还是很倔强的应战:「好,你输了的话,拖一个月地板,每天拖。」

  我笑了笑:「那我赢了呢?」

  影儿突然脸红了,悄悄看看旁边没人,然后抱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赢了的话,我让你弄一次后面。」

  我有点晕,影儿不是很讨厌这个么。上周的时候,我俩无聊的看A片学知识,
情节里最后有这个,我有点动这个心思,被影儿给按了回去:「不行,太变态了,
而且,前面都已经可以进了,你还想进后面。」

  不知道影儿为什么突然变了想法,但是我听到这个赌注,还是很开心。我笑
眯眯的开始背:「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影儿拿出手机搜出原
文看着我有没有背错,当我背到长夜沾湿何由彻的时候,影儿突然说:「不行,
这个太简单了,后面的我也会背,这个不算,要换个难点的。」

  我笑了:「但是换题的话,我背不出可不会天天拖地哦。」影儿想了想:
「不行,减成半个月吧。」我无奈答应,但是声明不能太难,让我背九歌什么的
我肯定背不出来。

  影儿歪着头,想了想:「一会我们去武侯祠,你现在先背一遍出师表吧。」

  听见影儿说出师表,我真的笑了,然后和影儿说:「你这个难度跨越的太大
了吧。」影儿笑嘻嘻的附在我耳边说:「你要能背出来,我让你弄两次后面。」

  五分钟后,当我完整的从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一直背到临表涕零,不
知所言。影儿瞪大了眼睛,绝对的不可思议的样子,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怪胎。

  我笑着说:「影儿,不许耍赖哦。」

  影儿很愤怒的样子:「一定是你预先设计好陷阱让我跳的,这篇课文没有要
求全文背诵,就算背了,你高中毕业快20年了,也不可能记得这么清楚。一定
是你提前设计好的!你太阴险了。」

  我笑着和影儿解释,确实是提前设计好的陷阱,但不是针对她的,而是两年
前针对颖儿的。影儿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笑着婉婉道来。

  那年,颖儿的家从加拿大搬到了美国加州,颖儿签了高通,我想起北电的厄
运,心里为高通祈祷不已,这可是目前通信行业基础科学研究方面的支柱,这个
公司可千万不能垮。

  然后,颖儿利用两个工作之间一个多月的空窗期,狠狠的在亚洲玩了一趟。

  到中国的时候,我恰好要到成都出差,她的计划里正好有建川博物馆,就一
起到了成都。顺便去武侯祠的时候,颖儿问我,记不记得当初在岳阳楼我们打赌
的事情,我说怎么可能不记得,那天走的我双腿疼死了。

  那次和颖儿大学逃课去玩的路线上,有一站是岳阳楼,刚一进岳阳楼公园,
颖儿就要跟我打赌,赌她能背完整的岳阳楼记。我不干,因为我对她的智商和记
忆力心有余悸,但是颖儿非得要打赌,然后那一天剩下所有的时间,我都是因为
赌输了背着颖儿在走。

  但是这次我却笑了:「出国十多年,你还能背诵《出师表》么?」

  然后我们赌下一站去上海的机票,然后,颖儿输了。

  影儿不可置信的问:「她怎么会输?」在我各种故事的描述中,影儿已经根
深蒂固的认为颖儿在各个方面都比我强很多,所以对颖儿会输感到非常吃惊。

  我笑着说:「那次岳阳楼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明明知道岳阳楼里有
两面岳阳楼记的大浮雕,为什么会在公园里背呢?」

  影儿明白了:「因为她可能背的有错误。」

  我说:「对,不在浮雕前,她背错背漏了,我都不知道。」

  我继续说:「然后,她到成都来的时候,我想她一定会去武侯祠,因为她特

  别喜欢《出师表》、《岳阳楼记》、《琵琶行》、《天问》、《心经》这几个长

  篇,然后,我就连夜背熟了出师表。「

  影儿问:「她背错了?」

  我说:「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茅庐之中' 这句,她
少背了猥自枉屈。」

  影儿叹了口气:「哎,你们两个也真是绝配。」然后又问我:「两个人在一
起,还要天天这么动脑子算计,你不觉得累么?」

  我笑着说:「是啊,确实很累,所以我现在特别喜欢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
用想。」

  影儿笑着点点头,然后觉得不对,把我手拉过去掐了一下,说:「你这是在
说我笨吧?」

  后来,在武侯祠里面,影儿对着诸葛的雕塑,喃喃的说:「诸葛先生啊,你
知不知道你的大作,被后世的坏男人,用来骗了一张机票和两次很变态的事情。」

  我在旁边忍不住哈哈大笑。

  晚上,我用积分兑换了总府皇冠的一个房间,影儿看到订的这么好的酒店,
猜到我的坏心思,红着脸,悄悄的掐了我一下。我无奈的告诉她,定皇冠是因为
从酒店后门出来,就是老成都美食的集中地,不是她想的那样。

  影儿又恼怒的掐了我一下:「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为什么强调是酒店后门,
你一下午就光想着后门了。」

  我这才发现,跟恋爱中的女孩,确实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晚上,吃了一
肚子地道的冷锅鱼,影儿很满足的回到了房间。没过一会,又拉着我去酒店下面
锻炼,我去健身房跑步,她去游泳。

  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影儿已经开始在写字台前坐着看资料回邮件了,我坐在
旁边沙发上,也打开笔记本,开始自己的工作。有时候,悄悄看影儿一眼,怎么
总觉得她今天脸有点红呢,应该不是热的吧。

  10点多了,影儿合上笔记本,站起身来,没有看我,说了一句:「我去清
理一下。」然后转身去了卫生间。我正想着,清理这个词,是不是就代表那个意
思了,然后听到卫生间的马桶冲水的声音,我笑了,然后真的心猿意马起来,脱
了衣服到床上等她。

  然后听到淋浴的声音,没有十分钟,影儿裹着浴袍出来,还抱着一块大浴巾。

  影儿走过来,掀开被子把大浴巾铺到上面,我猜她是怕弄脏了床单,正在坏
笑的时候,被影儿指挥去她的背包里拿一样东西。我问拿什么东西,她说你看到
就知道了。

  我下床打开她的双肩包,发现里面居然有一瓶婴儿油,不知道是她什么时候
悄悄买的。我爬上床,爱怜的抱着影儿,对她说:「影儿,我不是特别想进后面
的,你不用委屈自己。」

  影儿抱着我:「我自己想的,其实上周我就已经想了,我拒绝你,是因为我
怕受伤。然后这周我查了些资料,知道怎么做会比较安全,才想要做的。」

  我笑了,影儿做事是真的踏实仔细啊,我笑着问她:「你还查到了些什么?」

  影儿说:「查到了女方不会有什么快感,但是会有被完整占有的满足感,所
以我就想尝试一下。」

  我好奇的问:「那如果我今天背不下来呢?」

  影儿也笑了:「那你还是可以做,但是要拿拖两个月地板来换。」

  我笑着把她抱紧怀里,开始抚摸挑逗,影儿很快的开始呻吟起来。我在前面
摸了下,问影儿:「这么湿了,要不要直接用前面的水给后面润滑就行了,不用
油了?」

  影儿坚决的说不行,完全是两个概念,一定要用油。我只好打开婴儿油,往
手上到了一些,影儿平趴在床上,合着双腿,说这个姿势最容易进去,也最不容
易受伤。好吧,一点探索的乐趣都没有了。我轻轻的把油涂在影儿后面,按摩了
一下,再倒出来一点,用食指推了进去,感觉没有什么阻力。拔出手指,用纸擦
了擦手,看到没有什么异物,影儿刚才果然是去清理了。

  当坚硬的肉棒顶在肛门上的时候,影儿还是很紧张的绷紧了腿,我轻轻柔柔
的往里面顶,出乎意料的是,比当初给影儿破处的时候,容易的多。只是入口处
很紧,但是进去之后,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了,不像影儿前面那么层峦叠嶂的。

  感觉走后面纯粹是为了满足男人略变态的性幻想的东西,我明显感觉,从刺
激和快感的敏感度上,比前面差的很远。只是觉得前面软软的,暖暖的,却完全
感觉不到在前面时龟头的棱刮在阴道壁上的那种快感。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生理上明明没有那么刺激,我的欲望却来的极为强烈,
慢慢抽插了十多下之后,速度就控制不住的开始快了起来,影儿埋着头哼哼,不
知道是难受还是舒服,但是明显没有不能承受的感觉。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百十下之后,终于到了临界值,我从后面紧紧的抱着影
儿,用力的刺到最深的地方,然后喷发了出来。

  影儿也在重重的喘息着,等两个人都平息的差不多了,我翻身下来,影儿抽
了张纸垫在后面,拉我一起去和她洗澡,严令我这次不能偷懒,必须去洗。

  我每次射完之后,都有种瞬间很虚弱的感觉,很不想动,想睡觉。影儿平时
一直很体谅,会用纸帮我擦一下,有时候还会用嘴帮我清理干净,然后舌吻……

  但是这次,她坚决的要求我必须去洗,我也只好跟她到了浴房里冲澡。

  水流轻轻的打在我们两个的身上,我好奇的问影儿,刚才什么感觉。影儿说:
「很奇怪的感觉,不是很舒服的,但是也不是很难受,觉得胀胀的,然后,就是
被完全占有了的那种满足感。」

  我又好奇问到:「比前面呢。」

  影儿说:「当然不如前面,不是跟你说了么,后面是没有快感的。」

  我哦了一声,心想,难怪看了那么多A片,就没看见那个女优在肛交时会很
舒服的呻吟,全是痛苦的嘶喊。

  我冲完自己下面,开始给影儿清洗,我喜欢把沐浴露打在影儿身上,尤其是
胸上,手感要比纯粹赤裸的抚摸还要好得多,极为的柔滑。影儿站不住了,靠在
我身上呻吟,我问影儿:「又想要了?」

  影儿很愤愤的:「当然,刚才光想着帮你舒服了,我可什么都没有。」

  我弱弱的说:「那一会你在上面好不好,我刚才用力太猛了,有点虚……」

  影儿恨恨的打了我一下,说:「还说你不变态?」

  回到床上的时候,影儿把大浴巾撤下来,扔到旁边,我把婴儿油盖上,想扔
到垃圾桶里,影儿拦住了。我有些奇怪:「影儿,你不是说后面不舒服么?」

  影儿把油从我手里拿走,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万一
我什么时候前面不方便,又特别想要呢。」

  我笑着把她搂了过来,第二次的时候,影儿确实很主动,在我身上反复的快
速挺动和上下套弄。而且,估计前一次的肛交虽然没有快感,但是在心理上的暗
示是非常大的,她居然很快就高潮了,趴在我身上不停的喘息。我自己反而一直
没什么感觉,完全没有要射的欲望,心里怀疑是不是刚才射的太多了,我不会真
的有些变态吧。我问影儿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影儿摇了摇头,休息了一下,又继续动了起来,这次明显体力不够,慢了很
多。我反而很难得的享受着如水一样平静的性爱,感觉阴茎在影儿的体内被包裹
着,周边的肉壁慢慢的蠕动,前后挺动之间,不知在接触着什么器官,会有一些
触碰感和压迫感,比起激烈的性爱,又是另一种值得记忆的体验。

  没有太久,影儿就又攀上了一次高潮,软软的摊在我身上,动都不想动。我
笑了笑,抽出阴茎,从影儿身下挪了出来,影儿还恋恋不舍的说了声:「别……」

  我的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把影儿扶了起来,跪伏在床上。影儿还是
比较不太喜欢这个犬交的姿势,她总觉得这样是很舒服,但是两个人的肌肤接触
的太少,只是纯粹性交的快乐,没有肌肤相亲的温暖。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无力
反对了,我从后面重重的插了进去,她开始无力的呻吟。

  我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重,两个人交合的位置发出撞击的啪啪声,
影儿大声的叫喊,不停的说:「太深了,太深了,到头了,到头了。」

  终于快感袭来,我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的冲刺了几下,畅快的射了进去。影儿
彻底无力的趴在了床上。

  但是影儿是没法一直什么都不顾的趴在床上的,她必须要处理体内要流出来
的东西。影儿愤愤的说着不公平,然后无奈的起来去清理。回来的是,大声说:
「啊,两点半了,我们明天还要去大邑博物馆呢。都怪你,这么贪心。」

  我看着影儿,好气又好笑的,你这是明显的睁着眼说瞎话了吧。我笑着安慰
她:「放心吧,建川博物馆是不限时间的,我们可以多待一天,周日再回去。」

  影儿这才满意,抱着我笑嘻嘻的说:「三次!刚才来了三次!」

  我笑着问:「为什么那么强烈?」

  影儿害羞的转过身去:「不告诉你。」我伸出手来,舒舒服服的从后面把影
儿抱进了怀里,静静的睡去。

  第二天果然没起来,到了大邑的建川博物馆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影儿站
在入口念着「为了和平,收藏战争,为了未来,收藏教训……」回过头来,对我
说:「感觉很不错。」

  我点点头:「颖儿上次来看过,看完之后,她说从美国过来一趟,即使只看
这一个地方,也值了。」

  影儿对文革不感兴趣,又不敢面对地震的那些死难,所以只看了抗战方面的
几个馆。也没有仔细的对地图,只是信步的走着,最先看到的就是老兵手印广场,
排山倒海的血手印墙,影儿静静的站在一面玻璃墙下,依次的念着手印者的名字,
我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她。

  第二个走进的是中国壮士林,200多尊雕像,黑色不知什么材料浇筑的,
门口写着几个大字:国人到此,低头致敬。影儿在群雕里,慢慢的看每个雕像脚
底下的介绍,找到自己喜欢的孙立人、戴安澜、张灵甫,依次合影,路过老毛的
时候,忍不住踢了一脚。这时候,听到旁边一个女人大惊小怪的声音:「怎么蒋
介石和宋美龄也在这里,他不是假抗日,真反共么?」

  影儿皱了皱眉,想了想,对我说:「邢哥,要不我们稍微捐些钱给博物馆?」

  我说:「好,他的影响力稍大一点,脑残就会更少几个。」

  在正面战场馆,影儿走到最后,看到了那面「死」字旗,终于潸然泪下。影
儿留着泪念着:「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份上尽忠。」又念着:
「幸有吾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

  我看着影儿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突然感觉真的很喜欢,觉得吾道不孤,
觉得有这么思想和志趣都如此一致的伴侣,真的是如此的幸运。

  从正面战场馆出来,我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一个中流砥柱馆,一个飞虎群英
馆,一个川军抗战馆,今天只能再看一个了。我们先去看中流砥柱吧,影儿说好。

  走在路上,想起上次陪颖儿过来时,她在中流砥柱馆瞪大的眼睛。我笑着问
影儿:「你猜中流砥柱馆里,都是什么内容呢?」

  影儿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井冈山会师,平型关,百团大战。」

  我笑了:「好厉害啊,上次颖儿过来的时候,以为里面是国民党或者是全国
人民的对抗战的支援呢,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的是朱毛两个大雕像。」

  影儿撇撇嘴:「她是天生的理想主义,把人总是往好处想。我工作上可是天
天看到假账烂账,瞒天过海行贿受贿之类的东西,他们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我也摇头叹息,没办法,不这么局部苟且一下,这个博物馆也开不起来。不
过,我还是有点好奇:「你既然猜到了,干嘛还要来看?」

  影儿说:「我只是很好奇,这是最大的一个展馆,他们就干了那么点事,怎
么能把展馆填满的呢?」

  我笑了,说:「你知道怎么样能使做出来的菜显得很高档么?」影儿奇怪的
看着我,觉得我怎么会问这么不相干的问题。

  我继续笑着说:「用很大的盘子,装很少的菜,就会显得很高端。」

  影儿想了想:「我明白了。」然后,转身拉我去看川军抗战馆了……

  那天从博物馆出来,吃到了传说中的新场血旺,影儿心满意足。晚上开心的
抱着我亲热,在我用力的冲刺时,影儿呻吟的过程中,突然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我一头雾水的停了下来,问影儿这是怎么了?

  影儿有点害羞,但忍不住笑的说:「你这个才是中流砥柱,哈哈哈哈,真正
的中流砥柱。」

  影儿居然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我也忍不住笑喷出来,笑的趴在影儿的身上
呻吟。影儿突然发现了什么,摇着我的腰,不满的说:「中流砥柱,不能变软,
不能变软……中流砥柱,快一点,快一点……」

  于是,小城的旅店里,旖旎的感觉,又弥漫了整个房间。

                ——

               佛经与教义

  11年夏,一天晚上,突然一个噩耗传来,影儿的父亲去世了,脑梗,突然
离去,连影儿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影儿闻讯差点崩溃,哭了一整夜。第二天,
影儿回去处理丧事的时候,我问要不要我一起回去,影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影
儿妈妈身体不大好,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影儿回来之后,精神很萎靡,郁郁寡欢的,半个月之后,才慢慢恢复正常。

  我建议周末出远门旅行散散心,影儿答应了。然后我订了到大同,周六一早
出发周日晚上回来的机票。

  周六去恒山的悬空寺游玩,影儿刚刚赞叹完绝壁上的建筑奇迹,就被寺庙内
的供奉亮瞎了眼睛。影儿看着僧道儒三家老大都供在一个祠堂里,好奇地问:
「他们三个不会打架么?」

  我很严肃的说:「不会。」影儿好奇的问为什么。

  我又很严肃的说:「因为这里面还有个关帝庙,有他看场子,谁也不敢乱来。」

  影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

  晚上回到大同,影儿一路跟我讨论佛教和道教的信仰上的差异,我有点担心
的看着她:「影儿,你可不能出家,你忍心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寂寞终老么?」

  影儿笑着跟我承诺绝对不会,我才放心。

  然后,第二天在酒店吃早餐时,发生了一件极为戏剧性的事情。我和影儿旁
边居然坐了十来个穿芒鞋缁衣的和尚。不知为什么,我特别容易招这些人搭讪,
所以赶紧悄悄和影儿换了下座位,背对着他们。

  结果,旁边的老和尚还是冲我打了个招呼:「这位施主……」

  我没有理他,低头闭上眼睛,用轻轻的,但是能让旁边老和尚听到的声音念
着:「至圣三位一体,请怜悯我们。主,请您清除我们的罪恶;君宰,请赦免我
们的过犯;圣者,因您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荣耀归于父、及子、及圣灵,
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们。」手在脑门到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睁开眼睛,
悄悄扫了一下。

  影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一副忍着笑又不可思议的表情。

  旁边的老和尚见状犹豫了一下,居然继续招呼:「这位居士。」

  我头皮一麻,我功夫都做到这样了,你还不死心啊,又不好驳老人面子,只
好无奈走了过去,果然,听到了一堆我的脸天圆地方,深具佛意,他从九华山过
来开道场,有意传我佛家真义什么的……

  我仍然婉转的解释,我已经皈依基督,不能再有别的信仰。

  老和尚继续说,不冲突的,可以信教的同时修佛。

  我有点不爽了:「老师父,天主教的教徒不能和其它教派的人接触,以前甚
至有护教十字军,是要屠杀异教徒的。至于佛教,似乎也是如此,我记得东方不
动明王就是如来愤怒化身,大自在天自认为三千世界之主,不肯皈依佛门,如来
便化身不动明王打倒了大自在天,还踩着大自在天的头让他皈依。佛陀对大自在
天如此,对耶和华怎么可能好呢?怎么看我们两个教派都是互不相容的吧?」

  老和尚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我,旁边影儿转过身去装着喝水,我知道
她已经忍不住在悄悄的笑了。

  老和尚无奈的做最后一搏:「我们一共十几个人,来这里修行,财物比较紧
张,你如果能帮,就帮我们一些,实在不能,就算了。」

  我说抱歉,教规所限,不好意思了。然后走回自己的餐桌,坐到影儿对面,
影儿笑嘻嘻的递过手里的粥,说温度正好,快吃吧。

  我低头吃饭,一干和尚们起身走出了门口,影儿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有
些郁闷:「为什么每次那么多人,这些和尚们都是直接找我?」

  影儿笑着回答:「早让你减肥了,你这样肥头大耳圆滚滚笑眯眯,跟弥勒佛
似的,不找你找谁?」

  我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然后听到影儿突然说:「不对啊。」

  我抬起头看,影儿有点纳闷的说:「可是为什么卖黄色光盘的中年妇女们,
也都是直接问你呢。」

  我又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嘴里塞着食物,嘟嘟囔囔的说:「这还不明
显,我一个大叔,然后挎着个妙龄少女,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不问我问谁?」

  影儿有些羞恼的在餐桌下踩了我一脚。

  吃完早饭,回到酒店房间里,影儿突然跟我说:「邢哥,其实,我挺想信佛
的。」我问为什么,影儿静静的说:「邢哥,你有没有想过,宇宙是没有尽头的,
时间也没有尽头。」

  我说:「想过,但是一想就睡不着觉了,所以就不敢再想了。」

  影儿继续说:「按我们现在的认识,人死了之后,是没有意识的,完全进入
了虚无状态,然后这个状态会持续永远,永远没有尽头。我们之前的恩爱,我们
的所有美好回忆,就都没了,永远的没了,不能重现,是永恒的虚无。」

  我抱着头,很郁闷的跟影儿说:「你说这个真的会让我睡不着觉的。」

  影儿继续说:「所以,我想信佛,信了佛之后,就会信轮回,就会信阳世和
阴间,乐土和地狱。然后,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怕了。」

  我说:「那不是自欺欺人么?」

  影儿说:「能让我心情平静就好了,为什么要去深究他是不是真的呢?」

  我想了想,也对,然后说,那我们先去看云冈石窟把,那里面全是大佛,没
时间就先不去应县木塔了。

  结果,没想到,影儿对云冈的大佛很喜欢,但纯粹是作为参观者的那种喜欢,
完全没有信仰者的那种寄托感。

  影儿皱着眉说:「鲜卑的皇帝想法好奇怪,信佛就信佛,干嘛把每个皇帝都
弄成一尊佛,搞的佛也跟凡间的地位挂钩,做皇帝就成佛,而不是积善成佛,想
法太不合理了。」

  我在旁边心说,就你这种较真的性格,还能信佛?

  后来,影儿在出差时,又去了西安的法门寺和洛阳的白马寺,在商业化的氛
围中很难找到皈依的感觉,很郁闷。我劝她,真的的非商业的纯正的佛教信仰,
只能到藏地去寻找了,建议她去色达看一看。

  后来,影儿在网上找了个国庆从成都自驾去色达的车队,我们就飞到了成都
和他们汇合,一起走上了影儿的朝圣之旅。

  在去色达的路上,我们顺路去了壤嚢县的壤囊大寺,看了寺庙里美轮美奂的
建筑群,看了大殿里刷着金粉缀着猫眼宝石的佛像,出来看到周围低矮破旧的土
坯房,影儿的心情一点都不愉快,完全没有同行其他人的那种震撼感。

  也许是因为在深圳那段特殊的经历,影儿对世间所有的不公正,不平等的现
象有着深恶痛绝的抵触,我和影儿站在不远处的半山腰,我拍着大寺的全景,影
儿皱着眉头说:「寺庙比周边所有农舍加起来的面积还大,寺庙建筑金碧辉煌,
但是周边农家那么破旧,这样合理么?」

  我回答说:「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信教的,他们会把除了保障自己温饱外的所
有钱捐到寺庙,来证明自己的信仰,他们的欲望很小,生活很安静,也许比我们
还要幸福。」

  影儿追问:「那,为什么他们的教义会让他们这样子捐献,为什么不鼓励他
们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得舒适些干净些,再把少量的钱捐给寺庙呢?为什么他们的
教义会让僧侣们不事生产,却能享受优越的生活和地位呢?」

  我摇摇头,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到了色达五明佛学院,影儿彻彻底底的被震撼了,如此辉煌的建筑群落,上
千的红色房子绵延覆盖了整个的山谷,又不断的延伸,从那座山的哑口望去,真
的如同大山中的一朵静谧的莲花。

  壤囊的大寺,和这里比起来,真的如同是盆景了。影儿喃喃的说:这可比故
宫震撼的多了。

  很可惜的是,影儿对这里的佛教,也不喜欢。

  可能是看我们这个车队比较有钱的样子,学院专门安排了一个觉姆来接待我
们,觉姆居然也是雅安人,年龄比影儿大不了多少,长的还很漂亮。影儿和她聊
的很投机,但是当影儿知道,她皈依之后,就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觉得很
愤怒。

  觉姆却觉得很正常,认为自己已经献身给佛,自然不能再和俗世沾染。她指
给影儿看,大殿里那成百上千的小孩,将来也都是像她这样,离开家就和父母没
什么关系了,在藏地的各个寺庙做喇嘛,做觉姆,然后坐上师,做堪苏,做堪布,
甚至做活佛。觉姆一脸向往,影儿却是掩抑不住的怒气。

  在大殿顶层的水晶佛像前,车队的同行者们依次的磕长头跪拜,我也好奇的
跟着一起,影儿却在旁边一直冷冷的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回来的时候,影儿突然跟我说:「我不想信佛了,我信基督教吧。」

  我说:「好啊,家里还有一本香港思高版的圣经呢。」

  影儿问:「就是当年你和盘颖姐姐从南市教堂骗的那本?」

  我纠正她:「是颖儿骗的,和我没关系。」

  然后好奇,问她:「为什么突然想改信基督了?」

  影儿说:「因为基督教里有一句话:我爱主,同时亦爱一位世人。」

  我心里暗笑,这明明是歌词,怎么变成教义了,但是这句话,却让我真的觉
得心里很温暖。

  回到北京,周末带影儿去了西什库教堂,里面的人虔诚而安静,影儿听到了
神父布道时的那句:「主,请允许我们跟随您,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蒙您的召唤,
面对死亡,坦然无惧……」然后,感觉到影儿突然的就安静了下来,很平静的看
着听着。

  后来周末就经常在教堂徘徊,她在里面听布道,做弥撒,我在外面拍漂亮的
建筑。北京的圣约瑟教堂,圣母污染原罪教堂,圣母圣衣堂,东交民巷天主堂,
我们一一走过。

  直到有一天影儿在神父布道时,听到这样一句话:基督的年轻门徒啊,你们
要听天父所说的话:「耶和华的圣民哪,你们当敬畏他」。影儿脸色就有些变了,
然后一群人站了起来,反复的吟唱一首赞美诗:「主,我们要敬畏你,我们要敬
畏你,因为要敬畏你,就要远离恶事……」

  影儿拉起我的手,示意我跟她走出了教堂,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为什么
一定要敬畏,我尊敬他不好么,为什么要畏惧他?我不喜欢这种不平等的想法。」

  我点点头,说我也不喜欢,然后叹了口气,影儿的心结,根本不是宗教能解
决的。她和我一样,被自然科学影响到深入骨髓,又完全接受了自由和平等的普
世价值观,和这几个主流宗教都会有冲突的。

  我想着刚才唱的赞美诗,总觉得有点熟,然后不自觉的唱出来:「主,你的
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你还挂着鼻涕扭扭……」

  影儿在旁边突然就笑喷了出来,捂着肚子,笑的差点岔了气。

  晚上,影儿抱着我说:「邢哥,不用再陪我去那些教堂佛殿了,我没事了。」

  我问她:「你想明白了?」

  影儿笑了:「连牛顿都想了一辈子也没想明白,我怎么可能想明白。」

  我奇怪:「那你怎么好的呢?」

  影儿微笑着:「其实好了很久了,我只有晚上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但是
晚上我抱着你,想到活着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死了以后,你还埋在我身边,想
着你在我身边,陪我度过那些无限、虚无、永恒之类的东西,我就不怕了。」

  影儿继续说:「后来,我抱着你的时候,就连想都不会想了。」

               更小的萝莉

  2012年八月的一天,突然收到了一个短信:「比利姆哥哥,我要去北京
上大学了,你住在哪里,我去找你。苏露妹妹」

  我非常震惊,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年的小屁孩都要上大学了?赶紧拨回去,
苏露拿着哥哥的手机,告诉我时间和车次,我让她出站后不要乱跑,我去接她。

  挂了之后,自己苦笑,时间太快了,从小学5年级,到上大学,应该是7年
了,怎么时间一转眼就没了呢。

  然后,就回想起来认识苏露一家的事情。想起那段有些奇幻般的草原经历,
那真是工作以来,我经历过的最快活最自由的日子,就似黑白画卷上一抹浓重的
五彩,至今仍然无比的怀念。

  那一年,是我从售前工程师转成销售的第三年,那时候,公司财年是到每年
的九月份,然后我在七月底签了个超大项目,个人业绩一下突破了200% ,顺
带8月份部门业绩也整体超了任务。领导要求所有订单尽可能压到下个财年,然
后看我晃来晃去的碍眼,给了我一个月的带薪假,让我爱哪玩哪玩去。我看着地
图上颖儿标的最远的新疆木斯岛冰川,然后就买了从乌鲁木齐转机到阿勒泰的机
票,揣着超额完成任务后的几十万加速奖金的银行卡,乐滋滋的就跑到新疆去了。

  到达布尔津县的时候,已经很晚,客栈老板仍然在院子里坐着等我。住下之
后,我从门口旁边仍没收工的烤肉摊买了40块钱的烤肉串,又买了两罐啤酒回
来,喊老板亮子一起吃夜宵。吃完第一串之后,我惊讶的爆了粗口:「Cao,
真TMD好吃。」然后出门,又要了四十块钱的……

  来之前就和老板亮子在QQ上聊过很多,很热情的兄弟。我们喝着啤酒吃着
烤肉闲聊,说起各自走过的地方,亮子突然说:「其实,有时候,看过的景色多
了,最后就会审美疲劳。但是有件事情,比景色重要的多,你永远不会厌。」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亮子继续说:「是人心。在这里住久了,你就不愿意再
去别的地方。」

  然后,亮子慢悠悠的讲着他在这里的故事。

  哈萨克是新疆最淳朴好客的民族,也是号称世界上唯一没有乞丐的民族,哈
萨克人没有饭吃的时候,随便进一个毡房,都有奶茶喝,有煮肉吃。

  亮子说这边的很多学生都住校,放假回家时,家里转场不知在草原哪个地方,
孩子孤身骑一匹马,沿着一个大致方向边走边问,什么干粮帐篷都不用带,只要
在草原上或者戈壁滩找到一座毡房就可以进去,有的吃有的住,哈萨克人认为毡
房子是主人家的,也是客人的。亮子曾经在春天花开时,和旁边店里打工的一个
哈族朋友一起出去玩,路过朋友的家,朋友妈妈一定要他住下来,吃最好的手抓
肉,把有火盆,有羊毛地毯的毡房给他住,拿出全新的被褥给他盖,走的时候还
大把的往他怀里揣酸奶疙瘩。

  亮子说伊犁的哈萨克人已经被汉化的很厉害,但这边还是纯粹的哈萨克民风,
他在这里3年多了,不想走了。

  我听得入神,亮子站起身来说很晚了,歇吧,已经帮你联系好包车的司机了,
明天一早接你去冰山。

  司机师父也是个哈族人,叫铁恩孜,很健谈,一路给我介绍美丽风景和风俗
人情。他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去木斯岛冰山,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说?铁恩孜给
我解释,布尔津周围有很多漂亮的地方,喀纳斯,福海,哈巴河,禾木,五彩滩,
都比木斯岛美丽的多,极少有旅行者会选择去木斯岛,我笑了笑:当年我有个朋
友想去没去成,她出国了,我替她去看看。

  在大坑套小坑的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之后,我进了木斯岛,10分钟后,
很愤怒的给颖儿拨通电话:「你在地图上圈出木斯岛冰山是什么目的呢?」

  颖儿那边有点奇怪:「木斯岛冰山?我不记得我标过啊?」

  我提醒她:「在喀纳斯的西南不远,地图上没有,你画的圈里面写的字。」

  颖儿突然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木斯岛在哈萨克语里是冰山的意思,然
后,你不觉得一个叫冰山冰山的地方很有意思吗?」

  我气冲冲的从门口出来的时候,铁恩孜知道我一定很失望,说:「朋友,没
关系,我带你去萨乌尔山下看高山草原,看神秘石城,这边都是春秋牧场,牛羊
还没从夏牧场回来,草长的比膝盖还高,很漂亮。」

  萨乌尔很近,不到半小时,就看到了大片的草原,铁恩孜停车钻到一个毡房
里,借出两匹马,给我一匹,说前面很漂亮,我们骑着马去看那边的草原石城。

  草原很美,石城很震撼,不知为什么平坦草原上会出现这么多巨大的圆润的
石群,石群中凸起的巨大的人脸和动物样子的大石,感觉比复活节岛的群雕还要
壮观。铁恩孜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烤馕掰了一半给我,然后又在随身的壶里倒
了杯奶茶。递给我说:「下午我们走出草原,100公里外还有个大沙漠,我带
你去看。」

  我连忙说:「不用了,我很喜欢这里,下午我们就在这里随便走走吧。」草
原上的风很舒服,我信马由缰了两个多小时,突然很想停下来,就住在这里,不
再想广州那些烦人的项目事情。我对铁恩孜说:「铁恩孜朋友,幸亏有你,才能
找到这么好的地方。」

  回程路过吉木乃县城的时候,我坚持要请他吃饭,他也没有推辞,找了一家
饭馆,我点了一个中盘鸡,20个肉串,就在门口餐桌上和铁恩孜吃了起来。铁
恩孜说可惜不是在布尔津,要不一定好好跟我喝几碗酒。

  「铁恩孜兄弟,你到了吉木乃,吃烤肉也不叫我啊。」一个粗壮的男子路过,
突然停下来对铁恩孜大声喊道,然后铁恩孜连忙站起来,和那个男人拥抱打招呼。

  然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若尔巴鲁思兄弟,我的汉人朋友请我吃
肉,所以没有叫你,你明天到我家,我宰羊给你吃。」

  我听出是铁恩孜的朋友,忙起身打招呼:「没有关系,铁恩孜的朋友就是我
的朋友,不嫌弃的话,坐下来一起吃吧。」

  铁恩孜见我这么热情,也很高兴,请朋友坐下一起,那个朋友也没有客气,
扯来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我喊老板再拿三十串烤肉来。

  铁恩孜拍着我的肩膀,对若尔巴鲁思介绍,说我的朋友出国了,遗憾没有看
到木斯岛冰山,然后我从中国的最东南跑到最西北的地方替她完成愿望。我到阿
勒泰的距离,是乌鲁木齐过来的十倍远,若尔巴鲁思家最好的骏马,也要跑半个
多月。

  若尔巴鲁思听完,大声夸奖我,摘下身上的酒壶,请我喝酒。我没有推辞,
拿起酒壶饮了一大口,是劣酒,也是烈酒,一口酒下去,胸腹间火一样烧了起来。

  若尔巴鲁斯的汉语说的也很好,我恰好曾经因为兴趣,看过不少关于西北少
数民族的历史,其中柔然,乌孙,突厥和这个地域及民族都有关系,跟他们聊的
很是投机。若尔巴鲁斯酒壶里的酒喝完了,我让老板帮我去旁边买了一瓶伊力特,
打开和若尔巴鲁斯继续喝,铁恩孜喝了一杯之后,就不敢再喝,回布尔津还有将
近100公里的路要开。

  若尔巴鲁思问道:「汉人朋友,你懂的这么多,是不是上过大学?」我点了
点头:「想看木斯岛的女孩,就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

  若尔巴鲁思大声说:「怪不得,我小学都没有读完,听你说的很多听不懂,
但是我家里的小妹子阿依苏露,是乡里小学最好的学生,她一定会很喜欢听你讲
这些。」

  酒酣耳热之际,若尔巴鲁斯说:「汉人朋友,你今晚就不要走了,住在吉木
乃,明天下午,我带你去我家做客,我家的奶茶,是萨乌尔牧场里最香甜的。」

  铁恩孜也劝我:「你今天不是说想在这里住下来么,若尔巴鲁思家就在牧场
最美丽的地方,抬头就能看到雪山。」

  我当即答应,若尔巴鲁思很高兴,说明天会牵家里的骏马来接我。

  酒终人散,铁恩孜把我送到吉木乃的迎宾馆,感慨着哈萨克人的豪爽与好客,
我赶紧上网查阅到哈萨克人家里做客的禁忌。然后出去商店想看看买什么礼物,
居然有泸州老窖曲酒,赶紧把店里仅有的四瓶酒全买了,勉强算可以代表我家乡
的东西。

  果然,第二天中午刚过,若尔巴鲁思就牵了两匹马过来,他家里在离县城二
十多公里远的牧场,我退了房,然后把酒装进登山包里就出发了。

  离开城市,骏马走入原野,立刻感觉到若尔巴鲁斯变的欢快而自由,他站在
马镫上高喊道:「那边,翻过那座石头山,就是我家的毡房,汉人兄弟,你敢不
敢让马跑起来。」

  这恰好中了我的心意,我很喜欢骑马,成都温江有个金马赛马场,据说全是
香港赌马退役下来的赛马,大学假期我和朋友经常去那边纵马,只是那里是80
0米的环形赛道,跑起来烟尘弥漫,哪像这边一望无际的野草野花。我把登山包
的肩带,胸带和腹带都束到最紧,确保不会随马而颠簸,然后大声喊到:「好,
你在前面跑,我看看追不追的上你。」

  两匹高头大马开始纵情奔驰,我双腿紧夹住马腹,体验着难得自由和畅快的
感觉,有种想要纵情高喊的欲望。

  新疆马耐久力不行,跑跑走走的,也正好配合着我的体力。感觉没有多长时
间,进入一片牧场,若尔巴鲁思指着前面的毡房,说前面就到我家了。说着向前
冲去,嘴里大喊着我听不懂的话,我这才知道,刚才他还是在照顾我,收着跑的。

  谨记着哈萨克人的规矩,快到毡房时,我勒马放慢了速度。

  快到门口,我竟然看到家里的年长的男女主人出来迎接,知道这是待贵客才
有的礼仪,惊得我赶紧翻身下马,踩在地上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腿疼的不听使唤,
一跤摔在地上。若尔巴鲁思赶紧走过来搀我,虬髯大叔走上来拉开我的裤管看,
一大片淤青,知道是夹马磨出来的。大叔责怪儿子一定又带客人骑快马了。我连
忙说是我自己喜欢骑快马,若尔巴鲁斯在旁边说这个汉人朋友名字叫邢路,能喝
烈酒,能骑快马,去过很多地方,知道很多东西,很了不起。然后给我介绍,虬
髯大叔是他的ake,旁边的女人是他的qiexie,就是汉人说的爸爸妈妈。

  我连忙躬身致意,大叔伸出双手握住我的手,把我拉进毡房,盘腿坐在地上
给我介绍他的家人们。哈萨克人只有名,没有姓,身份证上,所有孩子的名字后
面,缀上父亲的名字,作为标记。大叔名叫吐尔汗,大婶是他的老婆,粗壮的若
尔巴鲁斯是他的大儿子,名字是哈萨克语猛虎的意思,通常和媳妇住在县城的工
地里。二儿子叫阿扎马特,是健康的意思,正在两百公里远的夏季牧场放牧。旁
边站着的小女孩,叫阿依苏露,是月亮一样美丽的意思。我赶忙一一招呼,然后
从登山包里把酒拿出了,诚实的说,在县里买的,但是我家乡的酒,代表一点心
意。吐尔汗大叔也并没有客气,说今天先喝他们的酒,明天再喝我的酒。

  大婶不会说汉语,总是笑着跟我点点头,然后让我喝手里的奶茶。阿依苏露
听大哥说我读过大学,问我是哪所学校,听到后,啊了一声,掩着嘴很羡慕的样
子。

  吐尔汗大叔向我介绍这边的草原,介绍吉木乃口岸,介绍一些可以买到的邻
国哈萨克斯坦的特产。然后关切的问我生活的地方,我苦笑了下,把我在成都长
大,北京读书,上海做技术,广州做销售,这一路奔波历程大概讲了。阿依苏露
很羡慕,这几个大城市她只在学校电视上看到过,感觉远在天边,于是在旁边不
停的问每个城市都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好的东西。后来又问到西安,又问到苏杭,
问到重庆几个她感兴趣的地方,我又都恰巧去过,一一给她回答。小姑娘眼睛亮
亮的,充满向往。

  然后问起来,觉得小姑娘也挺可怜,最远的地方只到过几十公里外的布尔津,
连阿勒泰市都没有去过。问了问她的学习情况,阿依苏露很得意的把自己的书包
拿了出来,翻开成绩本给我看,基本上全都是红色的对勾。我看着看着却发现似
乎不大对劲,5年级的作业怎么这么简单?然后要来她的数学课本翻了下,确实
是人教版的通用教材,看来就是本身教学水平的问题了。我找了几道课后的应用
题,稍微变了下条件,拐了点弯问她,她就已经答不出来了。然后问她要平时做
的习题集,小姑娘说没有,然后低着头不敢看我,似乎被打击的要哭出来了。我
摇摇头,教学的差距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我跟吐尔汗大叔说了声抱歉,然后拿来阿依苏露的本子,给她讲刚才我出的
其中一道题该怎么做,小姑娘还是很聪明,一小会就明白了,解出来之后很开心
的看着我。吐尔汗大叔看我和阿依苏露很投缘的样子,说要干些农活去了,让阿
依苏露陪我说话,若尔巴鲁思在旁边看了一会,觉得无聊也走了,只有阿依苏露
的妈妈坐在一旁,微笑的看着我们。

  我继续给阿依苏露讲后面的习题,引导她的做题思路,不知什么时候她妈妈
也走了,只有我和小姑娘在长案边,一口气讲了七八道题,感觉有些累了。这时
候阿依苏露听见妈妈喊她,高兴的说,吃饭了,然后然后把书本收起来,拉着我
的手,到毡房外面舀水给我洗手。

  回来时,其他人都已经在毡房里等着,阿依苏露看到我的座前的酒杯,不高
兴的说:「邢路哥哥明天要带我去布尔津买参考书,你们不能灌他喝酒。」

  若尔巴鲁斯哈哈笑着:「放心吧,这个汉人兄弟很能喝酒,我们昨天两个人
喝了一斤多白酒,他今天不还好好的站在这。」

  入席前,我心里还在默念昨天查到的资料:从羊头上切一块右脸颊肉给大叔,
然后切一块肉给大婶,再切一块给兄弟,最后切耳朵给阿依苏露。

  然后看到面前已经做的很精致的羊排和抓饭,心里送了口气,看来风俗还是
已经变化了很多。吐尔汗大叔让我不要客气,当在自己家一样就好。

  敬完长者和兄弟酒之后,开始闲聊,我好奇的问大叔,这边的汉语普及率,
是否都像他们一家说的这么好。

  大叔摇了摇头,说这边很多家里都不说汉语,他是因为经常跟县城里的牛羊
贩子打交道,才会说汉语,但是近些年说的人多了,阿依苏露学校主要也是用汉
语教学了。

  大叔很感慨:「若尔巴鲁思汉语说得好,就可以在工地里当工头,阿扎马特
说不好汉语,就只能在家放羊。阿依苏露说好汉语,就可以嫁给县城里的读书人,
说不好就只能嫁到牧民家做饭洗衣服。都是开车,铁恩孜会说汉语,就比我的老
朋友阿吾勒挣得多一倍。」听阿爸提到嫁人,苏露的脸有点红,在旁边不说话。

  若尔巴鲁斯也说:「我是工头,在汉人的工地上干一天活,有120块钱,
可以请朋友喝酒吃烤肉,不会说汉语的工人一天只有50块钱,只能回家自己喝
酒打老婆。」

  阿依苏露在一边好奇的问:「邢路大哥,你懂得这么多,在广州能挣多少钱
呢?」吐尔汗大叔可能知道对于汉人直接问收入是不礼貌的事,连忙喝止女儿。

  我笑着说没有关系,然后对苏露说:「在内地,我们讲的是税后的工资,正
常情况我应该每月两万多吧。」

  我并没算超额时奖金在内的数字,已经让在座几个人都发出感叹,若尔巴鲁
思站了起来,端起酒,大声说:「邢路兄弟,你这么有钱的人,昨天却喝我那么
差的酒,我喜欢你。」

  我赶忙也站起来,端起酒,诚恳的说:「喝酒不在酒的好坏,在于跟什么样
的人喝。和义气相投的朋友喝酒,浑酒也是琼浆,和奸诈的小人喝酒,茅台也是
泔水。」

  吐尔汗大叔拍桌子站起来:「好,就凭这句话,老汉也敬你一杯。」

  阿依苏露在旁边看着,眼睛亮晶晶的。看我酒杯空了,就立刻给我斟满。

  一杯接一杯的,很快我就被灌得不省人事,但是真的很快活啊,原来有这么
辽阔的天空,有这么豪爽的朋友,不用心机的世界,真好。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阿依苏露叫醒的,喝了奶茶,吃了一点大婶炸的包尔萨
克。阿依苏露问我还能不能骑马,我原地跳了两下,感觉已经不是很疼,就说没
问题。小姑娘拿出两个羊皮垫子帮我绑在小腿上,说我比爸爸和哥哥都高很多,
脚太大穿不下他们的马靴,绑上这个就不会擦伤了,心里不禁感激她的细心。

  阿依苏露牵出昨天那两匹马,说哥哥已经回吉木乃县城上工去了,她带我去
布尔津。她妈妈从口袋里拿钱给她,又叮嘱她了一些什么,我听不懂,但是暗笑,
出去了我怎么可能让小姑娘花钱呢。

  和阿依苏露骑着马并排走在草原上,阳光下发现小女孩其实长得很漂亮,昨
天小姑娘脏兮兮的,今天换上了一袭缀边红裙,梳洗打扮之后竟然像是两个人了。

  眼窝深深的,眼睛大大的,居然是个小美人胚子。我由衷的说:「阿依苏露,
你今天真漂亮。」

  听着我的赞美,阿依苏露开心的笑了,格格的声音像是银铃。小女孩对外面
的世界充满好奇,对我经历过的一切似乎都听得入迷。我们跑跑走走的,中午前
到达了布尔津我住的客栈。拉着亮子一起吃饭,给他俩互相介绍了一下,亮子这
里可以上网,跟阿依苏露说有上网需要时候可以来这里。

  吃完饭,阿依苏露想去结账,被我和亮子凶了回来,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说阿
妈交代她,出来吃饭不要让客人付钱。我严肃的告诫她,除非到邢路哥哥很老的
时候,否则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阿依苏露付钱。

  下午在书店选了很久的书,我担心我走后小姑娘很难再有出来买书的机会,
把从小学到初中能用到的所有科目都挑了一些,厚厚很重一大包,店老板帮我们
装进袋子扎好,担在阿依苏露的马匹上。

  回去的路上,阿依苏露问我:「你们汉人上学都要买这么多参考书么?」我
笑了笑:「我初中时候看过的书,是你这些的10倍都不止。」

  阿依苏露惊讶的叫出声来,我继续说:「不过呢,看书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我小时候喜欢看书,我的爸爸妈妈就拿出我卧室的一面墙,专门打了一大排落地
书架,从地板到房顶都放满了书,上面的书,我要踩着椅子才能拿到。」

  阿依苏露畅想着,一脸很羡慕的样子。我转了个话题:「阿依苏露妹妹,我
叫你的名字总是太拗口,我只叫你苏露妹妹好不好?」

  她很开心的点头答应,然后说我的名字也拗口,问我有没有哈族的名字,我
说:「没有,你帮我取一个吧。」

  苏露居然脸有点红,说她不能给我取名字的,必须是家里的老人才可以。

  回到毡房,苏露缠着爸爸说这个事情,吐尔汗大叔想了一会,给我起名叫比
利姆,然后说,真主赋予了人类才能、知识、意识和智慧,Bilim就是知识
的意思。阿依苏露很喜欢这个名字,拍着手叫好,我也躬身表示感激。从此后,
苏露一家,就都叫我比利姆了,若尔巴鲁思喊我比利姆兄弟,苏露直接喊我比利
姆哥哥了。

  第二天,我按照哈族风俗,不能在主人家超过两天,想要告辞,但是苏露拉
着我的手说什么不让我走。我说已经打扰大叔两天了,再住下去不大合适,苏露
急的拉着爸爸的手让他留我。吐尔汗大叔也说,如果我没有什么急事,就安心的
在这里住下。大叔还说,布尔和斯太的金矿石是有价的,我给苏露带来的知识是
无价的,我这样的贵客在这里住的越久,他们就越有荣光。听到吐尔汗大叔都这
样说了,我也不再推脱,又住了下来,没想到一住就是半个月。

  每天早上,吃过早饭,苏露就会牵着那两匹马,带我去草原上各处走,去萨
乌尔山,去大峡谷,去北沙漠,去红桦林,更多时候,就是在草原上信马由缰,
聊些闲话。有两天,吐尔汗大叔去边境做生意骑走了一匹马,苏露就取下剩下那
匹马的马鞍,在马背上铺上两层毡子,和我骑在同一匹马上。苏露很轻很小,坐
在我前面,头刚刚顶到我的下巴,我单手揽着苏露,放开缰绳,让马儿随意的慢
走,苏露靠在我怀里,听我讲故事。

  有时候我会直接躺在草地上,懒懒的晒太阳,什么都不想动。苏露就坐在我
的旁边,笑话我说没见过这么不爱干净的汉人。

  后来,带的换洗衣服不够,我让苏露带我去她们洗衣服的地方,苏露却不肯,
坚持让我把衣服给她,她一起去洗。熬不过她,也就从了,把外衣交给她,然后
庆幸带的换洗内裤足够多。想起我小时候,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孩子,天天只
会打架,打来打去我还总打输,那时候身边如果有这样的妹妹该多好。

  每天中午回到毡房吃完饭,我就开始给苏露补课。我很急切的想把学习的方
法教给她,而不是纯粹的知识,但这个很难,从若干道题里提取解题的思路,对
于一个边境上的牧民女儿还是太难了。我补课的时候,很严厉,苏露就有些怕我,
总是怯怯的,但是每天上午出去玩的时候,就很亲昵很放肆,完全没有对哥哥或
者老师的尊重感。

  苏露还是很聪明,学习又很用心,晚上有时候天黑了还要点起油灯看书,看
到自己的付出被尊重,我很是欣慰。

  这天晚上,苏露对我说,明天阿扎马特哥哥就回来了,她要去草原接他,问
我要不要一起。我问到,是不是牛羊要转场回来了?苏露说是,惊讶我连牛羊转
场也知道,我非常兴奋,传说中可以媲美肯尼亚动物大迁徙的新疆牛羊转场,居
然让我碰上了,运气太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居然起的比苏露还早,满怀期待的等着精彩旅程。催苏露出
发的时候,她很奇怪,说哥哥离这里还有10多,下午才会到,然后看着我失望
的样子,苏露很开心的咯咯笑。

  于是,只好上午留在毡房给苏露补课,居然出现讲课时候心不在焉的情况,
被苏露反过来笑话。下午,终于出发了,我迫不及待的让苏露催马带我飞奔到了
牧民转场的牧道。

  但是,和我想象中的万马奔腾,黄沙漫天的场景不同,感觉就是一两个牧民
骑着马,赶了群羊过去了,又一两个牧民骑着摩托赶着羊过去了……不过随着队
伍的增多,漫山遍野都是牛羊的时候,感觉仍然很震撼。

  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坐在地上,都有些审美疲劳的时候,苏露终于对着远处
大声招呼,是她的二哥阿扎马特带着羊群回来了。

  阿扎马特刚满20岁,长相和若尔巴鲁思差别很大,很瘦,黝黑。他的羊群
很小,只有七八十只的样子。苏露说,以前都是大叔带着阿扎马特一起游牧,今
年,是阿扎马特第一次自己完成放牧和转场,虽然是和其他几个家庭组成的一个
大组,但也非常了不起。

  阿扎马特过来没有理他的妹妹,直接先下马向我行礼,我赶紧过去握住他的
手。他说了几句哈萨克语,苏露给我翻译说,你是苏露的老师,就是我最尊贵的
朋友。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楚,为什么我在草原上遇到的人,和在生意场上的差
别那么大呢。

  回到毡房,苏露大声叫着:「吐尔汗家最辛苦的男人回来了,阿扎马特一只
羊都没有丢!」吐尔汗大叔和大婶拉着他说哈萨克语,我听不懂,但是看着都感
觉很温暖。

  离晚饭还有一些时间,大叔和大婶去做饭收拾东西,我们三个晚辈坐在长案
前聊天,我问了很多游牧方面的问题,比我之前的想象还要艰苦的多,餐风宿雪
的辛苦不说,经常还因为各种恶劣天气等因素造成牲口丢失,冬季遇到暴风雪甚
至有生命危险。然后大概问了一下收入,吐尔汗家80只羊,每年能卖大概30
多只,总共收入不足3万。

  然后我问阿扎马特,这80只羊,你这种大转场要几天,他回答每天最多走
20公里,大概不到10天。然后我问,如果有辆卡车,一天把你的羊全部转场
完,每只羊收你20元钱你愿不愿意。阿扎马特说当然愿意,羊在转场时候会掉
膘,而且遇到坏天气容易走失。

  我让苏露算一下,一辆轻卡,按照来回两次共700公里,每百公里耗油1
5升,每升5元钱的价格,算一下成本,苏露说525元,我说,这样是不是就
有超过1000块钱的利润。

  我说按照一天1000块钱的利润算,每年的两次大转场,一共持续30天,
这些利润差不多就是3万块钱,比你放牧一年的收入还高,如果其他时间你去帮
别人做些小转场,再运输些货物,一年收入最低在五六万应该不是问题,而一辆
5- 6米的轻卡,大概成本是10万元左右。阿扎马特和苏露都有点呆,似乎从
来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

  阿扎马特说现在从禾木到吉木乃没有货车道,只有马道。我笑了笑说:「喀
纳斯的旅游越来越火爆,阿勒泰市政府有钱之后一定会先把路修好。只要新疆自
己不出什么大的民族乱子,这一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那时候第一批做这个生意
的人,一定会很赚钱。」五年后,七五事件,我想起这段话时,都想抽自己这张
乌鸦嘴。

  我接着说:「今天的转场我很震撼,很喜欢,但是我并不觉得它会一直存在
下去。第一,你们实在太辛苦,更年青的人恐怕不愿意做。第二,回报率低,容
易被更先进的模式替代。第三,可持续性差。」然后说起新疆冬期比蒙古长,可
用草场面积更少,但是出羊的数量却比蒙古多,所以我推测一定存在过度放牧,
草场会越来越小越来越差,阿扎马特表示同意。又说到现在内地的圈养技术和舍
饲喂养,阿扎马特却有点不服气,说他们的羊不如新疆草原放牧的羊肉好吃。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说那种更好吃,我只是分析哪种模式生命力更强。给他
举例,宁夏的滩羊已经开始逐步圈养舍饲,然后牧民发现,市场上对圈养羊和散
养羊的价格并没有什么差异,但是出栏时间少一半,就纷纷开始改变养殖方式。

  农耕文明取代游牧文明的唯一原因,就是它的效率更高,单位土地产出更多。

  我断言,这个过程在新疆可能会慢,但一定会有,大批的牧场一定会变成农
田,然后农作物的秸秆用于饲料。而且,就像内地一样,会出现大规模的养殖公
司,进一步挤压普通农牧民的生存空间。

  我最后说,200年前,美国农业劳动力占90% ,现在只有2% ,经济模
式总会要高速变化的。

  我说的内容里,很多词苏露理解不了,就用最通俗的语言和例子给她解释,
然后,她开始给阿扎马特翻译,一边说,一边很担忧的看着他。阿扎马特明显陷
入迷茫当中,我甚至在他眼中看到恐惧。我安慰他,我这几天一直在培养苏露的
学习能力,希望她学会资料收集,分析思考,归纳总结的一套学习方法,可以大
概讲给他听。没有想到,几年之后,阿扎马特真的放弃了游牧的生活,也不知道
是好事坏事。

  阿扎马特站起身来,诚恳的说:「比利姆大哥,我阿扎马特脑子笨,连汉语
都学不好,这一辈子就是这个样子了。但是我的妹妹,是乡里最聪明的女孩,你
教她本领,就是我阿扎马特一辈子的恩人。」

  晚上吃饭,阿扎马特频频举杯,唱着歌向我敬酒,没想到这个瘦削的青年,
比他的父兄酒量还大,很快在苏露气愤愤的眼神中,我又被放翻了。

  阿扎马特就在家附近的草场放牧,我和苏露上午没事也骑马过去帮忙,或者
是添乱。和阿扎马特的聊天过程中,引发了我对苏露的进一步担忧,担心现实环
境的限制,会对她的未来有极大影响。晚上,看着煤油灯下认真读书的小女孩,
突然想到,我也许真的可以做点什么。

  我对苏露说,我明天去趟阿勒泰市,后天回来。苏露问我去做什么,我不确
定我的想法可不可行,就不肯说。苏露又耍赖要跟我一起去,我严词拒绝,我再
怎么说也是单身男人,吐尔汗大叔会骂死她的。

  第二天一早,阿扎马特送我去布尔津坐车,走了没多久,就听见后面呼喊的
声音,苏露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追了过来,不等我说话,就笑着说:「爸爸同意了,
还让我照顾比利姆哥哥。」我有点无语,在游牧民族眼中,是不是汉人到了草原
全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我好歹也是从广州奔波几千公里过来的,还要让这个小黄
毛丫头照顾?。

  到了布尔津,阿扎马特带着三匹骏马回家,我带苏露到亮子的客栈上网查资
料,顺便给笔记本和手机充电,亮子也很喜欢乖巧可爱的苏露小姑娘,在旁边教
她打字上网。确认了我的想法是没问题的,然后抄下来地址和联系方式,就跟亮
子告辞,然后和苏露坐大巴直奔阿勒泰。

  在阿勒泰市区,找到了那家专营家用太阳能系统的店铺,详细了解了一下,
价格比我预想的要便宜的多,最终选择了一套3000多块钱的系统。让苏露给
店老板画出了她家毡房的布局,店老板给配好了足够的防水线缆和灯泡,然后,
又在旁边杂货店给苏露买了一个小台灯。

  这时候天色已晚,不可能赶得回去,打电话给携程,让他们帮我定两间房。

  苏露在旁边听到住一晚要将近300块钱,心疼的说只要一间,我没答应。
苏露说她去年还和阿扎马特哥哥住在一个毡房里,为什么不能和比利姆哥哥住一
个房间,而且她还带着参考书,晚上可以在我旁边学习。我想了想,觉得自己想
的太多了,就取消了一间。

  入住之后,带苏露到下面吃了一顿想了几天的青菜大餐。回房间洗了个澡,
刮完胡子换好衣服出来,苏露拍着手说,原来比利姆哥哥长得这么好看……

  苏露出生之后就很少洗澡,只有夏天有时候会去河里洗一下,知道我在广州
几乎每天一洗都很奇怪,也很好奇,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我把她带到浴房,告
诉她怎么使用淋浴器,然后把浴巾和浴袍给她放到旁边。

  很久之后,小女孩终于洗完出来了,裹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我笑了笑,
找出吹风机,把苏露拉过来给她吹头发,小女孩居然不认识吹风机是什么东西,
我心里酸酸的,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帮助苏露,不能让她以后继续过这么苦的生
活。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露在另外一张床上,对我说:「比利姆哥哥,你花了这
么多钱,回去爸爸会打死我的。」我宽慰她,说我这次出来旅行预算是两万块钱,
结果现在天天白吃白住,连五千块钱都没花到,花3000块钱给她装个电灯也
是应该的。只是可惜苏露家没有自来水,要不换个大功率的太阳能系统,她就也
可以天天洗澡了。

  第二天,我们赶上最早班的大巴,中午到了布尔津,我突然想到些别的事情,
去农信社办了张银行卡,拿给苏露。苏露吓坏了,不敢要,我凶她:「怕什么,
又不是给你钱,你又不知道密码,好好收着。」

  苏露怯怯的把银行卡贴身收起来,我叮嘱她,不能告诉吐尔汗大叔和她的哥
哥们,苏露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打电话给铁恩孜,请他送我们回苏露家
里,铁恩孜听说我是给苏露家买太阳能系统,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

  到了苏露家里,我搭好太阳能板,把系统连接好,铁恩孜和吐尔汗大叔把电
线穿到了每个毡房。晚上吃饭,吐尔汗大叔举着酒杯,赞美真主,感谢真主把善
良而博学的贵客送到了他的毡房,我暗自腹诽,我是心疼我的苏露小妹妹,跟你
们老大有个毛关系。

  晚上太阳落山,苏露半信半疑的按下小台灯的按钮,乳白色温暖的灯光立刻
充盈了她的小毡房,苏露高兴的扑在我怀里抱着我哭。我的心里却是酸酸的,我
从出生就认为是理所应当有的东西,在苏露这里却是如此的珍贵。

  隔天的早晨,我又和苏露策马奔驰在我最喜欢的草原,看着远处的雪山,想
着即将要离别,念念的说着不舍的话。

  苏露问我:「比利姆哥哥,你这么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回去呢?」

  我笑了笑:「葡萄酒虽然好喝,但终究不能当饭吃啊。」

  苏露撅着嘴:「比利姆哥哥,你说的话太难懂了。」

  我笑着说:「广州,有我的生活,也有我的事业。新疆很好,草原很好,但
是外面的世界里,也有很多很好的东西。上海没有骏马,但他的磁悬浮列车8分
钟就跑完30公里,比吐尔汗家离吉木乃县城还远;草原的大鹰可以飞到300
0米高空,但是我过来坐的飞机,一直都在9000米的平流层上空飞行,从广
州到阿勒泰,不要一天的时间;新疆可以看到雪山草原,但是广东可以看到大海,
这世界最深的马里亚纳海沟11000多米,比新疆乔戈里峰还多出2000多
米。广州中信广场的高速电梯,不到1分钟就可以上到80层楼高。在我的家乡,
冬天也全是绿树丛阴,每个时间都有鲜花开放。新疆的秋天瓜果飘香,但是别处
也有很多很好的水果,杨梅、枇杷、荔枝、山竹、樱桃各种都很好。我喜欢这里
的大盘鸡,手抓肉,也喜欢广东渔船上新捕的海鲜,也喜欢北京的烤鸭,重庆的
火锅,云南的酸辣鱼。」

  我想起当年颖儿的话,豪气纵生,策马奔驰起来,马鞭指向辽阔的天边,大
喊:「世界这么大,人生这么短,这一辈子不多走一些地方,该多么遗憾。」

  阿依苏露纵马到我旁边,认真的说:「比利姆哥哥,认识你真好。」

  快乐的日子很短暂,终于要到了告别的时候,临走的那个晚上,若尔巴鲁思
没在家,吐尔汗大叔和阿扎马特拉我喝酒,阿依苏露坐在一边抹着眼泪。多日的
相处,让我完全不再拘束,畅饮着大叔家里自酿的浑酒,从来没有觉得纵酒是这
么快意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阿扎马特牵着马送我回县城,阿依苏露冲过来抱着我哭泣,我
蹲下来单膝跪下,牵着她的手和她说,我一定还会回来看他们。

  后来,我离开了新疆,回到了自己繁忙压抑的都市节奏中。阿依苏露有时给
我写信,说家里学校草原的情况。一年后,阿依苏露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上了
吉木乃县中,我买了些参考书和新衣服寄给她,信里告诫,不要骄傲,如果想将
来考到大城市上学,吉木乃是不够的,至少要考到阿勒泰市的高中。

  初中时候,吉木乃县城里有了网吧,阿依苏露开始经常给我发邮件,我工作
忙,回信文字总是寥寥,大多是鼓励和支持。有一天,阿依苏露从亮子那看到我
的QQ,然后加了我聊天,被我臭骂了一顿,告诫她在初中时不能玩这个,有事
发邮件,我每天都会收,QQ太浪费时间。小女孩真的很乖,每次期中期末,主
动把考试成绩写给我,很喜欢这个懂事的苏露妹妹。想起之前资助的两个小孩,
泸沽湖那个渔家男孩,我资助不到两年,五年级辍学,因为不喜欢上学;甘孜那
个藏人家女孩,成绩不好,我资助条件是要看她每学期成绩单,一年后,没给我
成绩单,也没再跟我联系。

  所以当几年后,阿依苏露打电话给我,哭着说不能再上学了,我出离的愤怒。

  苏露考上了阿勒泰二中,但是第一学期末,冬牧场的大雪,把吐尔汗家10
0多只羊冻死大半,阿扎马特不愿意再放牧,去县城找哥哥打工去了。他们本身
就不富裕,而学杂费,住宿费,生活费一年要几千块钱,家里无奈让苏露退学。

  我告诉苏露,当初我就担心会发生类似的情况,所以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
有2000块钱,然后给了她密码,让她先取出来用,后面的事我去找吐尔汗大
叔说。

  我然后打通了大叔的手机,诚恳的和大叔说我把苏露当作是自己的亲妹妹,
以后她上学各种费用全部由我来承担,请他为了苏露的前途,务必不要推辞。

  几经周折之后,苏露回去上学,从此对我更是信赖,也知道学习机会来的不
易,更加拼命努力。我开始还经常从网银上看看支出记录,知道苏露不会乱花钱,
但怕她太过于节省,后来发现她确实太节省。我发了两次邮件,告诉她,第一,
吃饭绝不能省,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她挣钱的时候,会发现她在学生阶段省
出的那点生活费是多么微不足道,而身体对未来又是多么重要。第二,参考书不
能省,不要让我在远方买,我的时间很贵,不是浪费在这上面的,何况我也看不
懂高中的教材了。

  后来看到苏露的花费用度基本正常了,就很少再看,后来特别忙了,顾不上
她,就一次性打了差不多整个高中够用的钱进去,就没再管了。今天听到苏露考
上北京的重点大学,真是非常欣慰,怀疑这是不是我工作以来做的最有价值的事
情。

  给影儿把之前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影儿猜疑的说:「小女孩不会是喜欢你,
过来千里寻夫吧?」

  我好气又好笑的敲着影儿的头:「想哪去了,我比她大哥大四岁,她比你还
小四五岁,只可能是当大哥哥看的。」

  周五下午,我请了假去接阿依苏露,从车站出来时候,几乎认不出她来。小
姑娘已经长得比影儿还要高了,脸也比以前白净了,记忆中那两个红扑扑的小脸
蛋也不见了,挽着一个马尾辫,如果不是黑黑的眉毛和深深的眼窝,都看不出和
汉族女孩有什么区别了。

  苏露看到我,高兴的叫着跑了过来抱紧我,我看到苏露只背了个大包,问她
别的东西在哪,苏露说没有别的东西,生活用品学校都给配的。

  双手扶着苏露的肩,好好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连苏露都长这么大了,
我能不老么。」

  苏露笑嘻嘻的拉着我的手:「比利姆哥哥,你一点都不老,还是和草原上一
模一样。」

  我拍了拍她的头,佯怒道:「越大越不像话了,在比利姆哥哥面前都敢撒谎。」

  苏露抱着我的手,笑嘻嘻的不说话。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我问苏露,考的什么学校,学费和住宿费多少钱。苏
露说:「中央民族大学哈萨克语文学系,不收学费的,比利姆哥哥的卡里还有几
千块钱呢,够用好久了。」

  我奇怪:「哈萨克语文学系?居然还会有这种专业?学制多久?三年还是四
年?」

  苏露不好意思的说:「五年……」

  我皱了皱眉,大概明白了,然后严肃的问苏露:「是不是只有这个系才免学
费?然后你才考的。」

  苏露有点害怕的点了点头,我非常不高兴:「你是怕比利姆哥哥付不起你的
学费么?你知不知道大学里少交几万块钱,选个不合适的专业对未来影响会有多
大。」

  苏露抱着我的胳膊,央求说:「哥哥不要生气嘛,我挺喜欢这个专业的,而
且,这个专业对哈萨克族考试有照顾,要不我的成绩也考不进这么好的学校。」

  听到这个解释,我才算略微消了消气。告诉她我租的房子里有好几个房间,
让她开学前先住在我这里。苏露从来没见过大城市的样子,出租车一路走,苏露
一路不停的往外面看,好奇的问个不停,进到我住的小区,看到一栋栋30多层
的住宅,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进了房间,我把包放到一边,然后拉着苏露坐在沙发上,问她一些家里的事
情,苏露说都还好,县里要建牧民安置点,他们家也要搬过去,以后用水用电就
都方便了。

  聊了一会,问苏露第一次来北京有什么想法,本意是问她想去哪看看,没想
到苏露犹豫了一下,突然小声问我:「比利姆哥哥,你成亲了妈?」我说没有啊,
怎么了,我语气很轻松,心里却咯噔一下,不会被影儿说中了吧。

  苏露有点害羞,但是很勇敢的看着我说:「比利姆哥哥,我想要嫁给你。」

  虽然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苏露,我不会娶你的,我是一
直把你当亲妹妹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苏露有些委屈:「你在草原的时候,我就喜欢你,我每天穿最好看的衣服,
把脸洗的干干净净的,才和你出去玩,你第一天就夸我漂亮,我特别欢喜。我还
喜欢在你给我讲题的时候,看你很认真的样子。你走了,我就总想着你,我很用
功的读书,就是怕你对我失望,然后不要我了。」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那个时候,才那么一小点,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苏露说:「草原上的女儿出嫁早,我上初中时,就已经有小学同学结婚了,
我高中时,他们有人已经抱上了孩子。」

  苏露低下头,有点害羞:「你到草原的前几天,我来了第一次月经,阿妈说
我长成大人了,可以结婚生小孩了,真主会选一个最好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就
像她那年在转场时遇见爸爸一样。然后,几天后,比利姆哥哥就出现了,我就觉
得上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从一进吐尔汗家里,小姑娘就对我那么亲切,还以为哈
萨克族全是这样,没想到有这种的机缘巧合。我无奈的跟小丫头解释,汉人这边
的风俗完全不一样,大多数的女孩25岁以后才会考虑婚嫁,十二三岁的时候,
还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懂的年龄。

  苏露难过的看着我:「比利姆哥哥,你在吉木乃的时候,亲口说过要娶我的。」

  我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绝对没有,我完全不记得我说过
这个话!」

  苏露肯定的说:「你走的前一天晚上,你和阿爸还有二哥在一起喝酒,我穿
着红裙子跳舞给你看,我跳完了问你,等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你说好,让我
好好读书。」

  我有点崩溃:「你阿爸和你大哥二哥都是把伊力特当白水喝的人,哪次我不
是喝到最后不省人事,我怎么可能记得。」我又想起点事来,补充说:「而且,
你那时候才最多十二三岁吧,那时候我就算答应了,也肯定是以为你在玩过家家
的。」

  苏露有点哭腔:「比利姆哥哥,你走的时候,还抱过我。」我摇头:「我记
得是你冲过来抱的我。」苏露继续说:「你还亲过我。」我大叫:「是头发!不
对,是当时你头上带的花环。」苏露又问:「那你临走时候为什么单膝跪着跟我
说话,电视上你们汉人求婚时候才会这样。」我有点崩溃:「那是西方对孩子的
礼仪,我那时候比你高太多,单膝跪下来是平等的和你说话的意思,是为了让你
感觉到自己被重视……」

  苏露真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一直以为你要来娶我,我还在日记
本里悄悄写诗,写比利姆哥哥回到了草原,阿扎马特骑着骏马驰骋在戈壁滩,萨
乌尔山下每个牧场都知道了,草原上的月亮有了心上人,吐尔汗家的明珠要出嫁
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生硬的转移话题说:「苏露,你的汉语水平真的很好了。」

  苏露抬起头:「比利姆哥哥,你为什么这么强烈拒绝我,是不是你已经有了
心上人?」

  我赶紧纠正她:「我是有了女朋友,但不是因为这样才拒绝你,而是我从来
都是只把你当小妹妹,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二三岁,我却已经28了,比你
大哥还要大四岁。」

  苏露很奇怪我的想法:「我妈妈比我爸爸也小十多岁,草原上这样的事情很
多。」苏露紧接着有点难过的低下头去,「但是我妈妈是爸爸的偏房,我两个哥
哥都不是她生的,也不是很尊重她。」

  我好奇的问了一下,原来那次见到的大婶,是家里太穷嫁到吐尔汗家做偏房
的,我去的时候,大叔的正房已经去世,所以一直没有发觉。

  苏露说完,突然又抬起头,看着我,怯怯的说:「比利姆哥哥,如果我愿意
做你的偏房,你要不要我?」

  我被搞的有点抓狂,对她说,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不是什么偏房,然后问她
这个奇怪的想法是哪来的?

  苏露说:「我在班里有个最好的朋友叫哈依夏,比我学习好也懂的多,总听
我说你的知识比春天牧场里的野花还多,就提醒我,在这样的男人家,我可能只
能当偏房。然后我就难受了很久,后来想通了,只要能天天和比利姆哥哥在一起,
当偏房也可以。」

  我心里暗骂,这是什么朋友啊?出这种的馊主意的人,也能算懂得多?然后
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尽可能的安慰苏露,让她平静下来。然后给影儿打电话:
「没事早点回来,被你乌鸦嘴给说中了。」

  苏露好奇的问我,什么是乌鸦嘴,我大概和苏露讲了讲影儿的事情,以及昨
天影儿的猜想。苏露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满的问我:「影儿姐姐和我一样是很小
的时候遇见你,我从新疆过来找你比她还要远,为什么你只要她不要我?」

  我有点郁闷:「什么很小的时候,影儿遇见我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样大,我
那时候比现在小五岁,我遇见你的时候你才多一点。」

  苏露认命似的低下头,有点担心的问我:「影儿姐姐知道我想嫁给你,会不
会把我赶出门去。」

  我笑着安慰她:「放心吧,你是我的亲妹妹,没有人能从我这里把你赶走。

  而且,你影儿姐姐是个非常好的人,我昨天和她讲你的事情,她很喜欢你,
说你的经历很像她,她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照顾的。「

  影儿居然真的提前回来了,我给她们互相介绍,影儿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瞪
大了眼睛:「苏露妹妹,你长的真漂亮!」然后很羡慕的看苏露的大眼睛和深眼
窝,说异域风情的感觉好美。苏露被夸奖的有点手足无措,影儿仔细看了看苏露
的脸上和手上的皮肤,发出可惜的声音,让她在这里等一下,她换件衣服就来。

  两分钟后,影儿换上休闲装,抱了几瓶护肤品出来,教苏露怎么使用,然后
说,这么漂亮的女孩,皮肤不好好保养,真的是暴殄天物。我在旁边无语,怎么
感觉苏露像是你的芭比娃娃似的。

  苏露被影儿的热情搞的有点不知所措,胆怯的说:「影儿姐姐,我不知道比
利姆哥哥已经有了心上人,所以才想来嫁给他的……」

  「比利姆哥哥?你还有这样的名字?」影儿转过头,诧异的看着我,我连忙
举手:「这个苏露的父亲帮我取的哈萨克名字,是有知识的人的意思,不是QQ
上泡女孩的网名……」

  影儿瞪了我一眼,回过头对苏露说:「没关系的,这事完全不怪你,你的比
利姆哥哥一直是这样,对别人好的时候没有分寸,总是让女孩子误会。」我脸上
有点悻悻的,什么叫总是,不就苏露一个女孩么。

  影儿继续和苏露说:「邢哥把你当亲妹妹,你就不要客气,把我当姐姐就好,
邢哥完全不会照顾女孩,生活上有任何事情,直接找我就行。」

  我在旁边弱弱的附和:「是的,现在这边生活上都是你影儿姐姐说了算。」

  影儿又好好的宽慰了苏露一会,我在旁边看着,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在苏露
面前,影儿就是那么成熟的大姐姐样子,甚至就和记忆中的为嫂一个模子。但是,
在我面前,为什么永远是那个撒娇耍赖,还不爱动脑子的小女孩呢。

  影儿要去厨房做晚餐了,我提议去外面吃,影儿瞪了我一眼:「自己家的人
来了,第一顿饭你就要带到外面吃,不觉得太怠慢了么。」

  我只好乖乖闭嘴,苏露也要去帮忙,影儿想了想,也就没有拒绝。看着两个
人在厨房忙忙碌碌的,心里感觉很幸福,觉得人生好完整。当然,如果苏露没有
那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就更好了。

  吃完饭,影儿让我去洗碗,苏露抢着要去洗,我没说话,想看看能不能借机
偷个懒。但是影儿很坚定的把苏露拉住,告诉她我原来吃完饭就去沙发躺着,不
能惯我这种毛病。我只好很郁闷的去洗那一大堆碗碟。

  从厨房回来时,影儿正在跟苏露聊大学的一些琐碎事情,有些东西还不时写
在记事本上,听了一会,我这才真正认识到,我在照顾女人生活上,确实是个白
痴。

  晚上,影儿给苏露小同学收拾了她的客房,安顿下来休息,然后两人在苏露
的房间嘀嘀咕咕说起话来,说了很久。我乖乖的等在卧室里拿本书出来看,然后
心虚的等着影儿回来发飙。

  影儿理所当然的很愤怒:「你居然答应人家要娶她!还抱过她!还亲过她!」

  苏露这小丫头,居然把这些都给说了,我很郁闷的申辩:「这件事上我真的
是清白的!」然后把下午和苏露的对话情况和影儿说了,影儿的脸色缓和了些。

  但是还是很生气,让我把之前在新疆的事情详细讲给她听,不能像之前提交
个summary就过去了。

  我无奈,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了一遍,说了有半个多小时。影儿听完,很气
愤的打我的手:「你这种人!你这种人!你还无辜?你这么做,小女孩一定会喜
欢上你。你就是到处留情,当初在深圳对我也是这样,后来在新疆对苏露也是这
样。不知道在别处还有多少风流帐要还。」

  我弱弱的纠正影儿:「不是,是先在新疆,后在深圳……」刚说完就后悔了,
影儿这次真的生气了:「那好,你们认识早,是我进来捣乱的,你们在一起吧,
我明天就搬走。」

  我赶紧抱住影儿,连声道歉,赌咒发誓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是把苏露当作小
妹妹看待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安抚了好半天,影儿终于缓和下来,但是还
是很生气,让我自己去搞定这件事,还说苏露真的是好姑娘,不能伤了人家。我
苦恼的说,苏露可能还好办,小孩子解释清楚就好,我现在担心吐尔汗大叔和她
两个哥哥,会不会也把这个事情当真了,我还想以后再去那边草原住上一阵呢。

  非常郁闷,这个事情实在太狗血了,狗血到可以写玄幻小说了。我摇摇头,
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在床上,抱着影儿,我开始上下其手,影儿恼怒的把我拨开:「人家小姑娘
在隔壁可能还哭鼻子呢,你还有心情做这种事。」好吧,我很郁闷的停住了手。

  影儿若有所思:「苏露这样的女孩,其实挺可怜的,这种学科留在北京很难
找到合适工作,在这里呆上5年,开了眼界,再回到那个地方,心理落差一定很
大。所以,做你小老婆对她来说也是不差的选择。对了,苏露说他们管小老婆叫
什么来着?」

  「tokan。」我老实的说。

  影儿嗔怒的掐了我一下:「你就记这个记得清楚。」然后在我下面捏了两下,
有点坏坏的说:「是不是想一起娶进门,跟你玩双飞啊?」

  偏偏这个时候,我下面不争气的挺了起来,影儿不满的用力捏了一下:「你
还真的想啊!你一定是想了!苏露长得那么漂亮,胸还那么高,你一定是看到就
馋了。」我觉得好冤枉,影儿只穿了个小内裤,这样近乎赤身裸体的抱着,还来
捏两下,不说这些话我也会硬啊。我假装有点恼怒的说:「我精力也就勉强满足
你一个人,哪有什么双飞的想法,而且,那么小的女孩,我怎么可能那么禽兽呢。」

  影儿呸了一声:「当年我不也是19岁,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觉
得禽兽呢?」

  我心虚的不说话,手上又开始抚摸影儿,影儿慢慢有了感觉,但是还是拒绝,
我在影儿耳边小声请求:「房间隔音很好,我们轻一点,她听不到。」然后手上
加剧了挑逗,又轻轻的咬着影儿的耳垂。影儿终于忍不住嗯了一声,小声说:
「就这样侧着做吧,声音小……」

  进入的时候,我愕然发现,影儿似乎比平时还要湿很多,我侧躺着扶着影儿
的臀部,一下一下的抽插,影儿反应很强烈,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自己把枕头
扯过来咬住。

  侧式比背入式缓和的多,进出速度也慢很多,用了几乎是平时两倍的时间,
终于射出来了。影儿几乎瘫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太强
烈了,差点叫出声来。」我也是虚脱了的感觉,激情过后,两个人都有些负罪感。

  我有点猜疑的说:「这个有点明显是禁忌的快乐吧?」

  影儿表示肯定,然后心虚:「苏露应该不会听见吧?」

  我也心虚:「应该不会。」

  影儿第二天一早过去试探,还好,果然没有听见。影儿过去的时候,苏露刚
刚睡醒,影儿看苏露还是有些倦容,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苏露摇摇头,说:「睡的很好,昨天太累了,从家里过来,用了4天4夜,
一睡下就再也起不来了,现在浑身都疼。」

  影儿听到回答,首先确认她确实没有听到,然后,奇怪的问4天4夜是怎么
回事?苏露把骑马到吉木乃县城,然后大巴到阿勒泰,然后从北屯坐十几小时硬
座夜车到乌鲁木齐,从乌鲁木齐坐两天两夜到北京这一路说了一下。影儿很心疼,
把我喊了过去,问我从阿勒泰到北京机票多少钱,我拿出手机查了下,说现在正
在打折,一共一千五的样子。

  影儿很愤愤的问我,知不知道苏露从家到这里用了多久,我心里大概算了算,
不确定的问:「4天?」

  影儿很气愤:「你居然还知道要用4天?那你还不给她买飞机票?」

  我挠挠头:「我忘了这回事了……」阿依苏露赶紧在旁边解释:「影儿姐姐,
真的不要紧的,我以前帮哥哥放牧转场,比这个累多了。」

  影儿白了我一眼,有些心疼的拉着苏露的手,对她说:「姐姐今天带你出去
看看,然后给你讲讲姐姐的故事好不好?」

  吃完早饭,影儿就带着苏露出去了,要给苏露买几身北京穿的衣服,我留在
房间里加班。突然福至心灵的想起一件事,立刻上网查询,果然是被我猜中。我
长出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然后却又因此开始为苏露而担心。

  中午时分,影儿和苏露回来了,大包小包的拎着,影儿很不满足:「就买了
一双鞋,几件秋冬衣服,苏露什么都不肯要。」

  我叫了份必胜客上来,简单吃完了,我很严肃的问苏露:「苏露妹妹,你这
次过来想要嫁给我的事情,你爸爸和哥哥知不知道。」

  苏露摇了摇头:「我害羞没有和他们说,只有我的好朋友哈依夏一个人知道。」

  我点了点头:「千万不要和他们提这件事情了,也和你的好朋友说一声,让
她不要往出说吧。」苏露有点害怕的不知所措,影儿和我呆的久,知道我用这种
严肃平淡的口吻时,一定有事情,问我怎么回事。

  我摇摇头,说:「上午我查了一下,全国所有民族中,哈萨克族和汉族的通
婚率最低,0。21% ,一千人里只有2个,还主要是哈男娶汉女。」

  影儿立刻明白了问题要害:「有宗教信仰?」

  我点点头:「哈萨克人绝大多数都是穆斯林,苏露,我记得你在信里说过,
你家里每年都要过纳吾肉孜节,你们的牧场有很多的活动,你还邀请我那时候去
玩。」

  苏露点头:「嗯,那时候天气转暖,雪还没化,你说过你想在雪原上骑快马,
看叼羊和摔跤。」

  影儿听得眼睛一亮:「我也想去。」

  苏露说:「好啊,我家里还有好几匹骏马,我可以带你们去雪原上捡冻死的
雪鸡和山鹑。」

  然后影儿兴奋的问雪鸡是什么样子的,苏露就在那连说带比划。我在旁边忍
无可忍,大声说:「我在说正事,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岔!」两个女生立刻乖乖闭
嘴。影儿非常小声对苏露说:「等他说完,你再给我讲哈。」苏露嗯嗯的使劲点
头。

  我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我基本确认,苏露所在的乡是比较传统的穆斯
林,你如果真要跟外族,尤其是汉人通婚,你的阿爸阿妈,大哥二哥,有可能都
会被其他人看不起的。就算你走出来了,你家人还是生活在那里。」

  苏露低声说:「我和二哥曾经说过我的心思,二哥说只要你肯信教就可以。

  二哥说,你这样的人想加入穆斯林,大家都会很欢迎。「

  我摇摇头:「我是不可能信教的。」

  苏露有点奇怪:「为什么呢?」

  我问苏露:「你有没有想过,真主有可能根本不存在,古兰经里有的话有可
能是错的,再德高望重的阿訇你都可以平等的站在他的对面?」

  苏露摇摇头,很迷茫的样子。

  我又说:「你再想想你的课本里,哪条公式,定理,化学方程式是没有经过
实验证明过的?你学过伽利略的铅球自由落体实验,科技史上很多的进步是像这
样,在推翻前人的结论上开始的。我不是否定伊斯兰教,但是从事科技方面工作
的人,对所有事情验证,去质疑,去挑战的信念,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能改变。」

  我继续说:「所以,我不会信教。」

  苏露苦着脸,没有说话。

  我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我和你本身就不可能,我并担心。但是你以后
留在北京,如果不能喜欢汉人男孩子,那你的选择范围就太小了,你走出来了,
但是可能最终也要被迫回去,北京的哈族太少了,汉族的男人也很难为你洗肠,
信教,抛弃自己的父母。」

  影儿皱着眉头:「这种宗教有问题。」

  我摇摇头:「也未必全是宗教的问题,也可能是传统问题,古时候那边都是
游牧民族拼杀争夺草场和牲畜的地方,那是保护人口的实际需要,那时候,部落
的人口就是竞争力。女人是生育机器,更不愿让她们嫁给外族。」

  苏露站起身来,很坚定的说:「比利姆哥哥,你放心吧。今天,影儿姐姐跟
我讲了她在广州努力学习的事,姐姐能做到的事情,苏露也能做到。我的命运只
在我自己的手里。」

  我点点头:「我相信你。苏露,这是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这30年产生的信
息量,超过过去五千年的累积,如果用心,你在大学一周能接触到的信息,会超
过400年前普通学者一生接触到的。不要拘泥于你的专业,大学5年,如果你
毕业时,你的知识不能超过你们写古兰经的前辈,你大学就算白上了。」

  苏露眼睛亮晶晶的:「我将来想做记者或者编辑或者老师,我想让我后面的
孩子能够看到的更多,让不合理的事情越来越少。」

  我赞赏的点点头:「非常好,你可以努力试着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一些。」

  又听到了这句话的影儿冲我微微一笑,苏露的眼中则全是理想主义的神彩。

  我拿出了一个影儿替换下来的旧手机,和一台我替换下来的笔记本,一起拿
给苏露。影儿每月公司给报上千元话费,所以都参加了承诺话费送手机活动,每
年换新手机。而我的笔记本恰好用了满3年,公司刚刚给换了新的,旧的归了我
自己。昨晚和影儿商量的时候,我本来想笔记本给苏露用旧的,手机买个新的,
但影儿坚持全部给她用旧的,说女孩子的心思我不懂,让我不要管。

  影儿说:「都是我们两个用旧的东西,但你拿着还是有用,希望你不要嫌弃。」

  苏露却很开心:「给我买新的东西,是把我当客人,把旧的东西给我用,是
把我当亲人。影儿姐姐,比利姆哥哥,谢谢你们。」

  影儿听到自己的心意被完整的体会到,很是欣慰,眼睛又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满满的都是真心的欣赏和宠溺。

  我轻轻抚了抚影儿的头,把她抱的更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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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随形】(12)作者:pobird

作者:pobird
字数:5590
前文:thread-9315180-1-1.html

               人间词话

  影儿突然接到要求,下周一去重庆出差,回来问我要美食攻略,在我的耳濡
目染下,影儿也成了一个走到哪吃到哪的小吃货了。

  听到重庆,我条件反射似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独门冲烤鱼,渝宗火锅,黔江
鸡杂,各种小面,满街烧烤,无名烧菜……这么多年,我仍旧固执地认为,其他
地方所有好吃的,加起来都不如重庆的多。我突然就有了要休假和影儿一起去重
庆的冲动。

  只不过,重庆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啊,为了吃跑那么远,真心有点累。突然,
想起两年前和颖儿在重庆的见闻,一股恶趣味涌上心来,想带骨子里单纯传统的
影儿去开开眼,于是立即翻身起来开始填休假系统。

  那年,颖儿回国的时候,除了在北京陪她逛国博,在四川陪她逛建川博物馆
之外,其实我们还去了一个很诡异的地方,我一直没好意思和影儿提,不是不敢
说,而是真的不好意思说。

  彼时,颖儿要去她外公的旧部故地去缅怀下,然后再启程去上海。我们直接
住到了嘉陵江边上,晚上慢慢悠悠的聊天闲逛,混到10点钟,一起去希尔顿酒
店的楼下吃烧烤。颖儿对我的美食推荐总是非常的满意,认为这是我最靠谱的一
面,这一家的烧烤,让颖儿更加确认了这个观点。

  然后,吃饭的时候,经常看到花枝招展身材妖娆的人路过,颖儿赞叹:「都
说重庆女孩漂亮身材好,果然是真的。」

  我面无表情的告诉她:「如果你白天看到她们,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颖儿好奇:「为什么?因为她们画了浓妆了么?」

  我仍旧面无表情的回答:「不是,她们白天仍旧漂亮身材好,但是,白天的
话,你会看出来,她们都不是女孩。」

  我指了指远处的酒吧,继续说:「那里,是重庆最大的gay吧,据说也是
整个西南最大的gay吧。」

  虽然是夜晚昏暗的路灯光下,我仍然能看到颖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她
语速都变快了:「破鸟,里面是什么样子,有照片么?」

  我无奈:「我又不是张国荣,被前女友甩了就变gay了,我怎么会知道里
面是什么样子。」

  颖儿根本无视我装哀怨的样子,开始思索:「怎么能混进去看看呢?」然后
我就看到她站起身,走到邻桌,和那对年轻的异性情侣搭话,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然后三个人都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颖儿牵着那个女孩的手,我搭着那个男孩的肩膀,一起故作镇
定走进酒吧的大门,门童看着我们,幽幽的说:「我们这里没有限制,普通人也
可以进的……」

  我立刻把搭在男孩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颖儿坐到卡座里的时候,还在懊恼:
「都是你在误导,我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不过,没过多久,颖儿就忘掉了丢人的事情。酒吧自办的节目开始,传说中
重庆的头牌舞者林仙儿开始轻舒广袖,跳起貂蝉舞的时候,颖儿的眼睛就直了。

  盯着台上妖娆的舞者,一边拿着啤酒瓶咣咣咣的砸桌子,一边和其他人一起,
冲着台上大喊:仙儿妹妹,我爱你……

  甚至还不忘记回过头来,对我感慨:太帅了,太帅了,我要和她结拜姐妹…

  …

  我想起大学时,还没见过颖儿面的时候,她在BBS上和我义结金兰的事情,
不禁莞尔。

                ——

  我一边填着休假系统,一边问影儿:「你对你们这代人的腐女现象怎么看?」

  影儿翻看着她的文档,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哪有什么真的腐女,都是小女
孩们的猎奇,觉得fashion之类的吧。」

  我心里暗喜,到时候拉影儿去酒吧时,那群比女人还女人的伪娘,会亮瞎她
的眼睛。

  买了周末的票提前到了重庆,希尔顿的大堂里,影儿有些抱怨:「这两天的
住宿公司又不给报,都老夫老妻了,还住什么五星级酒店。」

  我诡异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

  然后,晚上,影儿吃着烧烤的时候,看见烧烤摊漂亮的老板娘,突然恍然大
悟:「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你和我说过,重庆有一个烧烤摊的老板娘像明星一样
漂亮。你说,你是不是来看旧情人的!」

  我无语,旧情人这种词都想得出来,影儿的思维还真不是一般的发散。

  影儿开完玩笑,突然感慨:「她这么漂亮,在这里烟熏火烤很多年了吧,还
是这么漂亮。比我漂亮多了。」

  我知道影儿又想起当年深圳的事情,赶紧岔开话题,迅速吃完烧烤,拉着影
儿往酒吧门前走去。

  「人间词话?」

  影儿站在一个大大的红色匾牌底下念道。

  「红歌厅?」

  我一脸震惊的念着下面的那几个小字。

  影儿不干了:「你千里迢迢的,就是为了带我来唱红歌啊,你也太恶趣味了
吧。我坚决不进去。」

  我无比郁闷,怎么好好的酒吧,变成红歌排练厅了……难道在平西王不厚治
下,娱乐行业已经全军覆没了?我对影儿举手:「我发誓,这里有误会,我虽然
确实想恶趣味来着,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恶趣味!」

  我无奈,拿出手机,开始拨小路的电话,小路是上次颖儿拉着进酒吧的那对
情侣里的男孩,那个女孩叫小文。那次聊天过程中,得知和小路居然是一个行业
的,我们两个在gay吧里聊了一晚上技术,很是投缘,后来就经常联系了。

  小路电话里听到原委,哈哈大笑,说如意酒吧已经搬了,新地方他去过,他
正好在附近,这就开车过来带我们去。

  我一脸黑线,新地方他去过……他去干什么了……颖儿,能拆十座庙,不毁
一桩婚啊,你的好奇心,有可能闯了大祸了……

  十多分钟后,小路开车过来了,我看到小文也从车里走下来,暗暗松了一大
口气,还好还好,小路没有变弯……

  酒吧的新装潢漂亮的多了,紫红色的色调,一副迷幻的感觉,影儿喝了些酒,
看着穿梭来去的漂亮花样男孩子,似乎是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自己像在梦里
一样。

  小文和小路已经结婚,脸上遮掩不住的幸福。小文酒量不行,一瓶多啤酒下
去,就开始拉着影儿说话,说她比几年前见到的时候变的年轻了,漂亮了,问影
儿怎么保养的。然后还大声对我说:「我当时问你们是不是一对,你还不承认,
说是老同学,你现在没话说了吧」

  我在影儿看起来要杀人的目光下,头皮发麻的,小声的冲她解释:「不是一
个人……之前的那个人……不是她。」

  小文疑惑的看着影儿:「原来不是一个人啊。」突然,她又转过头,对身边
的小路大声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他就是喜欢那个女孩的,连找女朋友都是
照着她的样子找的!」

  比我还黑线的小路,急忙从桌上抓起两根薯条,直接堵到小文的嘴里。

  晚上回到酒店,我心虚的跟在影儿后面,不知道小文的话,会不会让影儿心
里很不舒服。没想到影儿什么都没有提,晚上睡觉时,影儿抱着我说:「邢哥,
我今天很开心,真的。」

  我一怔,然后恍然,颖儿的事,我们初识的时候,她就已知晓。几年后,她
在我病床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自信到可以放开这些,和我在一起,现在自
然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受到影响。

  至于影儿的开心,我想,是因为我愿意把曾经和颖儿在一起经历的回忆,不
是藏在心底,而是拿出来和影儿一起体验。

  我感到一阵温暖,伸手抱过影儿。影儿的已经留长的头发拂在我胸前,突然
又幽幽的说:「那个地方,我们以后不要再去了好不好?」

  我有些错愕:「好啊,但是为什么呢?」

  影儿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太好看了,我怕你会变的喜欢男人……」

  我怪怪的笑着,同时手又伸到了影儿的敏感位置,在影儿的喘息声中,轻轻
在她耳边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影儿呻吟着,突然想起件事:「不许走后门!」

  我有点愕然:「我本来也没想啊。但是,影儿,你怎么想起说这个?」

  影儿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他们是专门走后门的,你真那么做的时
候,一定会想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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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翔的影儿

  不知何时开始,影儿的出差越来越多,应该是成为公司的绝对骨干了吧。1
3年开始,影儿居然飞成了国行的金卡旅客,这样也好,我的国航金卡已经因为
保级航段不够被取消了,现在每次一块出行时,还是能够跟着影儿的金卡一起进
VIP休息室蹭点饮料点心什么的。

  看着影儿奔波忙碌的样子,听着她在每一个公司电话里面敏锐果断的讲话,
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影儿长大了。又想到颖儿以前留下的那句话:破鸟,我坚信,
有一天你定会俯视飞翔。

  不过呢,现在,俯视飞翔的,应该是影儿了吧,时代,果然是后浪推前浪的。

  唯一烦人的是,影儿只要挂掉了公司电话之后,立刻变成无脑小女人,技能
立刻切换到撒娇耍赖方面了,就像是游戏里巨人和魔法师随时转职切换,女人实
在是不可思议的动物。

  这一天,影儿下班回来,一脸遮掩不住的开心样子,换了鞋,就拉我到沙发
上坐着,拿出一份打印出来的GMAT的成绩单给我,然后抱着我的胳膊咯咯的
笑出声来。我拿近一看,710分,心说还好,这个成绩是申请不了国外名校的。
不过,影儿可全是在工作之余准备的这个考试,成绩已经相当难得了,阿依苏露
知道的话,又不知会佩服成什么样子。

  随着接触时间越来越多,现在明显的感觉到,苏露小姑娘的心目中,比利姆
哥哥地位远远比不上影儿姐姐了。影儿姐姐可是逆境里,风雨中,一路劈荆斩棘
闯过来的,绝对是偶像级,相比之下比利姆哥哥只是优越环境下的,一个没有长
歪的树苗罢了。

  影儿一年前开始准备GMAT的考试,她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我之前也习
惯了影儿不停的每半年考一个莫名其妙的证书的过程,但是这次,却真是有些不
安。

  影儿这一路走来,工作背景已经非常出色,加上好一点的GMAT成绩,很
容易申请国外比较好的的商科学校。

  我最近一直隐隐的担心,影儿虽然不如颖儿的惊才绝艳,但是每一步走的极
为踏实,方向也非常明晰,就感觉是游戏里面的打怪升级,每时每刻都在进步着,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影儿也会像颖儿一样,踏上大洋的彼岸,然后留给我一
个背影。

  有一次做过一个噩梦,梦见影儿申请到了常青藤的学校,然后在机场冲我拜
拜,说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那次,我从噩梦惊醒之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影儿关切的问我梦见什么伤
心事了,我揽着影儿,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默念着:

  「影儿,如果你能飞,就尽情的去飞,你若想要广阔的天空,我就会无怨的
放手。」

  这次,我看着成绩单,却有些不解的问影儿:「这个成绩不错,但是,不至
于让你这么高兴啊。」

  影儿笑嘻嘻的说:「GMAT过了600分,就有报考清华MBA的资格了。」

  我一听,心里突然就踏实了,等MBA毕业,影儿就快30岁,很难再出国
了。

  然后脸上不自觉的绽出了笑脸。

  影儿并不知道我的小算盘:「邢哥,借我钱。」

  我嗯一声,有点不解。影儿一向非常坚持着和我保持财务独立,而且薪水也
蛮高,怎么突然要借钱。

  影儿解释说:「MBA的学费要20多万,我攒的不够,还差大几万。」

  我恍然。影儿虽然现在月薪已近两万,但是平日定时给母亲汇款,还考一堆
乱七八糟的证书,加上之前租房子什么,确实也不会攒下多少钱。

  不过,我还是有些诧异:「MBA的学费要20多万,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几乎赶上党校了。」

  影儿却以为我是嫌贵,弱弱的解释:「我也知道它性价比不高,我也没想去
混进那个圈子,我只是很喜欢清华啊,我从小做梦都想考清华的。」

  我心里一阵触动,没有上过正规大学这件事,一直是影儿心里最大的遗憾,
如同围城,在里面的想出去,但在外面没机会进来的人,确实无比的艳慕。

  我犹豫了一下:「影儿,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你如果再好好准
备一下,下次gmat能多考二三十分的话,就能申请国外的名校了,你现在上
MBA,就等于断了那条路。而那个,才是真正的大学。」

  影儿一点都不犹豫:「不去,我是个目光短浅的小女人,我小富即安,才不
会为了什么远大目标搞得自己那么累。」

  我汗颜,影儿,你还算小富即安,你现在这样,难道就不累么。

  影儿继续说:「而且,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年龄就这么几年,我不希望这
几年里你不在我身边。

  我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感动。

  影儿翻身抱住我,笑嘻嘻的说:「邢哥,借你的钱暂时还不上哦,要不,我
肉偿吧。」

  我黑线:「影儿,我很讨厌这句台词的。」

  影儿笑嘻嘻的继续说:「肉偿五十年。」

  突然心里就被一股温暖满满的占据了,我笑着说:「好。」

  晚饭后,影儿把我赶到新买的跑步机上,自己在那里查资料。我突然想到一
件事,问影儿:「你上学之后,是不是每个周六日都要去上课了?」

  影儿头也不抬的说:「是啊。怎么了?」

  我有点郁闷的说:「那我们周五和周六晚上的性生活……」

  影儿啊了一声,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事情?」然后就真的听头疼的去
想的样子,没半分钟,抬起头来说:「要不,把阿依苏露接过来做偏房?」

  这个时候,她还要开玩笑,我郁闷的说:「这就是你说的肉偿?」

  影儿呸了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因为你的破作息时间,你天天
晚上12点多睡觉,只做半个小时时间也不够。开学以后,我们每天10点睡觉!」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有点欲哭无泪了。

  一个小时后,影儿突然从笔记本前扭头跟我说:「邢哥,我不用借你的钱了,
学费是分两次付清,每年一半。」

  我一下子跳起来:「不行,一定要借,说好了肉偿50年的。」

  影儿从书桌前站起,走到我面前抱紧我,说:「说好了50年,你一定不能
失约。」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才明白影儿说的50年是什么意思。

  我点点头说:「我尽力。」

  影儿仰起头,看着我:「不是尽力,是一定」

  我又点点头:「一定」。然后,吻上影儿的唇。

  本来只以为蜻蜓点水的亲密一下,没想到影儿却很投入的主动舌吻起来,纠
缠了很久分开,影儿呼呼喘着气,说:「借我5万吧,然后我肉偿你5千次好了。」

  我迅速的心算着,我37岁了,如果还能做20年,那每年要做250次,
大概每3天要做2次。实在是佩服死影儿了,那么投入的舌吻情况下,居然还能
迅速计算出理想化的性爱次数。

  我有点无语:「5千次啊,我们每周7天要做5晚啊?」

  影儿笑嘻嘻的抱上来:「不用,每周做3晚,每个晚上做两次就行。」然后
又主动封住了我的唇,不让我有发表任何异议的机会。

  这时候,我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影儿读MBA这件事,居然是我们两个
命运的很重要的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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