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鱼摊前,腥气弥散;一排排硕大的木盆里,水声哗啦哗啦不绝,细密泡沫浮泛拥挤着,鱼们正拼命地挣扎着。
这些鱼只只被盛放在浅浅的盆中,水刚没过鱼身而已,鱼们只得密密匝匝地叠着,挤着,拚命地翻动着银青色的身体。它们每次用力向上挣动,鱼鳞便纷纷闪烁出点点亮光,又立即跌回水中,激起水花四溅。每一尾鱼都竭尽全力挣扎,一次又一次地跃起,又跌回水中,搅动着浊水,仿佛将死亡这口苦井,搅动成生命最后翻腾的漩涡。
其中一条鱼,尤其显眼,它总是不停地蹦起,高高地跃至半空,又重重地跌落回去,反反复复,毫不气馁。它每一次奋力弹起,便用尽全部力气,鱼鳃开合如诵经文,鱼尾使劲拍击水面,水花四溅,发出“啪啪”的脆响,如叩问命运之门。一次它竟然奇迹般弹跃到了盆沿上,眼看就要滑向干燥地面。然而,它终是精疲力竭,只是虚弱地扭动了几下,便又颓然滑落回水中去了。它重新落水之后,沉默片刻,却仍又开始了新一番挣扎:鱼尾不停摆动,身子用力撞着盆壁,盆壁哗啦啦地响着,仿佛不甘的魂魄在叩击着陶盆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