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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幻修真] 大道争锋(4月18日 更新至“第一百零七章 另有乾坤隐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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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若得紫气来 便寻长生去
  
  九洲各派决定攻打山阳氏,东荒诸国自也是收到传书,
  
  为尽盟友之义,也为得能快些在都城要地修筑起禁制大阵,各国动作极快,大约一个多月后,以公佥造为首的十名大玄士便就自东荒国中动身
  
  此次攻打山阳氏,并不是明攻,而是突袭之战,故而十名大玄士借助溟沧派此前赠与他们的飞遁法舟,悄然跃去天上,起了团团云霓遮掩行迹,准备行渡到了约定之地,与九洲来人汇合之后,再一口气杀入地渊。
  
  不过北天寒渊西南之地距此十分遥远,就算这法舟飞遁之速如迅光疾电,等到那地界,最快也要在三月之后了。
  
  法舟舱阁之内,公佥造伸手一指,一枚宝珠自眉心之中飞了出来,到了头顶之上,霎时化作一道光华洒落来,玄气罩体,点点灵华,旋如羽飞。
  
  他把灵机一拨,那光华一颤,就又还变成一枚宝珠,然后盘旋落,最后没入身躯窍穴之中。
  
  他感受了,只要是自己愿意,随时随地可以把此宝唤了出来,不觉满意点头。
  
  原先他祭炼那法宝已是赠给了一名交好大玄士,而这一件,却是他命族中子弟用不少宝材从九洲某个小派之中换来的。
  
  他早前便就发现,似溟沧少清这等门派,固然势大,但却不如小门小派好打交道。
  
  诸如炼器阵法丹药之道,这些小宗门也是懂得一二,其虽一样不肯传授其中之妙,但只要拿了足够宝材去,想要何物,都可换了回来。纵然其所掌握的都不算如何高深,可对东荒百国来说,却也足够用了。
  
  只可惜法宝是要法力来运使的。他无有法力,只能靠血气调用天地灵机。这隔了一层,祭动起来就不大如意了,若用来攻袭怕是难以打中对手,是以索性只弄一个守御之宝自身,而有此一物,他斗战之能比先前至少高去三成。
  
  正演练这法宝时,一名贴身侍从走了进来,揖礼言道:“月祭。公子佑带着舒霍国大玄士原己来访。”
  
  公佥造眉头一耸,舒霍国也是六大国之一,而这名原己,乃是现如今百国之中最为高寿之人,已有两千三百余岁了,他道:“既然来了,便请进来一见吧。”
  
  过去十来息,公子佑与一名华发老者一同走了进来。
  
  那老者虽然面目苍老,但是血气依然充沛,身躯肌肉鼓胀。将衣衫紧紧绷起,声音也是洪亮,“公祭月。自当年钦山会盟之后,你我已有五百年未曾会面了吧。”
  
  公佥造想起以往之事,也是唏嘘道:“是啊,五百年匆匆而过,可东荒百国仍未能逐尽肖人。”
  
  他口中所言肖人,西北之地最大的异类部落,部族中人都是身高丈许,独目四臂,其奔走如飞不算。浑身更是铜皮铁骨,寻常刀枪难伤。如妖圣那般人物,族中也有四人。哪怕东荒国单独对上,也无绝对胜算,昔日此部入掠东荒百国之地,北方诸国会盟,方才将之合力逐了出去。
  
  公子佑笑道:“两位,以往国中玄士只能守城而战,如今不同了,只要诸城都得了那禁阵布置,无了后顾之忧,就能发倾国之兵,将这辈异类剿灭荡尽。”
  
  原己沉声道:“不错,我如今有飞舟助战,旬日之间,就可载得万余玄士飞临这些异族顶上,此辈日后再无逞凶余地。”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声,十分遗憾道:“己少时便望见得我人道诸国收复东荒失地,再造神国,只是己已老了,寿数不多,怕是看不到那一日了reads();。”
  
  公佥造知道原己说得神国并不是指今日的东荒国,而是七千年前的东荒神国,想到昔日神国之威盛,他也是心有戚戚。
  
  原己这时道:“听闻公祭月与那些天外修士颇为交好?”
  
  公佥造沉声道:“此话谈不上,不过各取所需。”
  
  原己呵呵一笑,道:“敢问公祭月一句,我东荒百国若要复得失地,不知需倚仗何物?”
  
  公佥造略一思索,道:“自然是我百国之中数十万玄士了。”
  
  原己笑着摇头,道:“依我之见,这数十万人抵不过一人,要是我百国之中能出得一位与三位大祭公那等人物,立时可尽复失地。”
  
  公佥造心一震,随即叹道:“太难。”
  
  原己点头道:“是难,但不见得不可为,未来之事,却也难说的很,但己有一句劝,受制于人,终归不妥,眼既有他力可借,为何不试上一试呢?己以为,数千载以来最好之时机就在当,望贵国勿要错过了。”
  
  说完这番话后,他合手一礼,就告辞离去了。
  
  公佥造却是立在那里沉吟不语。
  
  公子佑道:“祭月,原己到底想说什么?”
  
  公佥造哼了一声,道:“他这是说现在休看我东荒国看似强横了许多,但仰仗的都是外人,唯有出得一名大祭公,才可不受他人制束,不过这话,想来他也不止与我一家说过。”
  
  公子佑想了想,道:“也话也对。”
  
  公佥造摇头道:“对,也不对。”
  
  公子佑一怔,道:“如何说?”
  
  公佥造问道:“我神国七千载有三位大祭公,为何后来一夜之间,间,便就分崩离析?”
  
  公子佑道:“若不是两位大祭公受封……”
  
  公佥造冷声道:“可为何他们两位要受封去那天外?”
  
  “这……”公子佑不由一滞。
  
  公佥造道:“听闻那两位大祭公当年曾留一句话,‘若得紫气来便寻长生去’。”
  
  公子佑问得此举,不由恍惚了,他细细品味,竟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超脱而去,不受拘束的意味。
  
  公佥造叹道:“其实道理也颇是简单,那两位到了那一步,怕是早已不把人间兴亡盛衰放在眼中了,剩得也唯有大道而已,小池岂能游大龙?原己以为只要再出得一位大祭公,我人道诸国就可恢复当年盛景,殊不知似大祭公这等人物,又怎么按你意愿行事?山山巅,风景大不一样的。”
  
  公子佑道:“那……我该如何做?”
  
  公佥造道:“什么都不必做,你也无需去理睬原己,只要维系眼前局面便吃不了亏reads();。”
  
  公子佑点了点头,道:“佑明白了,不过那原已也无有几年好活了。”
  
  公佥造嗯了一声,他自然看得出来,原己年老体衰,血气这般强盛,这等情形极不符合常理。大玄士对于自身的血气应是能发能收,且盈不可久,这般显耀在外,只要血气一个回落消退,就再也无法收住了,显然其人离死不远了。
  
  公子佑道:“听闻他本该在数年前就亡了,后来以莫大代价从九洲修士那处换得了一枚续命灵丹,佑以为,他此次是存了必死之心,好为子孙后人留些遗泽,不过这总好过老死在榻上。”
  
  公佥造却是心一动,道:“哦,居然有延寿之物,不知灵丹可续命多少载?”
  
  他寿数也是不小了,同样也想着能增得些寿数,原本天如一潭死水,人道诸国苦苦挣扎,总担心哪一日国灭而亡,但现多了天外修士这一股势力后,四疆四域都是被搅动起来,他自也渴望能活得更为长久一些。
  
  公子佑回道:“听得能延寿七八载,且一人只能用得一次。
  
  公佥造顿时失望,七八载岁月对他毫无用处,但是再一想,能有延寿三载之物,不定就有延寿更多之物,倒可着人打听。
  
  只是想到这里,他暗叹了一口气,九洲修士那处好物实在是多,但要换来,代价也是不小,便他为国中祭月,尤其一些珍稀宝材,只在异类精怪的部族之中才有。
  
  他心也是一狠,暗道:“如今我东荒国得了这些人相助,实力今非昔比,等此次攻打山阳氏,不如回去路上就将那几个挡路的部族灭了,也好方便我东荒采摄灵宝!”
  
  法舟行有百余天之后,终是到了地渊入口之外,公佥造等人见九洲修士还未到来,便把飞舟顿于天中,仍以云雾遮掩。
  
  大约两三日之后,自西面也飞来了一驾飞舟,这却是心蝶部族的人到了。
  
  此部数千载与东荒神国一战,元气大伤,到如今还未恢复,尚且比不了山阳氏,族中只有五位妖圣,此次看好九洲各派,却是三位,但因其与东荒诸国并无任何交情,还有几分芥蒂,故两者并未有打得招呼,远远避在了一旁。
  
  再等了半日后,地渊上空也不知何时移来一处云雾,随其渐渐散开,却是显露一座千丈大小云筏,上方站有五名灵光绕体,气息晦涩,莫测难辨的天外修士。
  
  无论是心蝶部族老还是东荒诸国大玄士见了,都是心一惊,这五人无声无息间便到了近前,他们之中,竟然无一人发现。
  
  他们方要出来见礼,这时听得一个低沉声音传到耳中,“诸位道友,为免泄露行藏,且在原处勿要妄动。”
  
  听了此言,两方立刻收了心思。
  
  云筏之中,宇文洪阳看着方那一道浊气漩流,沉声道:“那乱流便是浑阴障了,我若要强行闯入,倒也不难,但会惊动了里间之人,便请薛掌门出手镇定片刻。”
  
  薛定缘打个稽首,他把身一晃,就放了六个分身出来齐往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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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推开浑阴幻为真
  
  法舟之内,一名高领宽袍,颈脖处描绘有一株青绿长藤的年轻人侧卧在塌,手中正拿着一册玉简,目不转睛地看着。
  
  此是心蝶部此行地位最高之人,族老虞陶。
  
  心蝶部族之人无论男女年齿,面目都是年轻俊秀,而且有许多人长得十分相似,能够区分彼此,也就是身上绘纹了。
  
  若有能辨识之人,便可从他身上那藤枝的刺棘数目,折叶高低以及圈回多少看出他乃是心蝶部正支,族母第三子,身份委实不低。
  
  这时他忽然发出惋惜之叹,“这祭炼之法果是异常精深,只是多偏向灵机运使,我心蝶部却是靠熬练气血增长神通,此法莫说残缺不全,便是能完整得来,我等也无法练成了。”
  
  此是一卷祭炼神兵之法,虽有残缺,但也十分难得,可山海界修行之道,除了草木精灵,异类妖魔多是以血气为根本,唯有那未曾踏上修行此道的族人才有可能一试。
  
  虞琼琚在旁言道:“长老,听闻东荒国已是派遣公卿子弟去往寒玉海州习练九洲功法,我等心蝶部为何不也如此?”
  
  虞陶看了其余两名族老一眼,见其皆是面无表情,便收回目光,道:“那需等此战之后了,想来那时方才更说服力。”
  
  说话之际,有一人侍从过来道:“陶长老,九洲修士动了。”
  
  “哦?”
  
  虞陶立刻放下玉册,几步来至舟舷一侧,往下方看去。
  
  因为九洲各派前面覆灭灭明氏的强势举动,心蝶部担心自家也是步其后尘,为图自保,早早过来与之约为友盟。
  
  不过迄今为止,两家互相有所接触也只是小辈,真正有分量的人物还未曾正经照过面,是以也谈不上对彼此有多少了解。
  
  此刻见九洲修士出动,自然想要好生看一看其手中有何神通手段。
  
  他目光扫过。便见得薛定缘那六个分身在浑阴障上方现出身来,不禁咦了一声,露出几许惊容。
  
  他自能看出,六人休说面目。连气机都是毫无二致,这当是一门相当高明的分身神通。
  
  分身之术心蝶部中也有不少,但要如对方一般,每一具实力都是如此强大,这便无法做到了。
  
  他问道:“琼琚。你可知这人身份么?”
  
  虞琼琚回道:“长老,天外修士分作玄灵两大家数,此是灵门一脉的薛真人。”
  
  虞陶点点头,感叹道:“如此变化神通,一人可敌我数人啊。”
  
  此言一出,身旁却有一个声音冷冷言道:“恐怕未必吧。”
  
  发话之人是一名面目森冷的年轻男子,其左脸之上所绘藤蔓与虞陶极像,只是折叶少了几枚,也是因此,区划出了两者地位高低。
  
  虞陶看了过去。道:“哦?不知产长老有何高见?”
  
  虞产冷声道:“这世上无论什么厉害神通,都有缺陷,眼下只是对付一个死物而已,要是对付同辈敌手,未必见得有多少用处。”
  
  另一名长老附和道:“产长老说得有几分道理,似我心蝶部秘传,是历经万载锤炼而成的,虽变化不多,可也无有多少瑕疵,若是族人抛却本族之法不学。转去修习他法,那却是舍本逐末了。”
  
  虞琼琚一听,知道这两人明着是贬损九洲之法,实则不过是借题发挥。对着自己方才那番话而来,她正要出声反驳,却被虞陶以目光阻止,后者笑道:“究竟是否如此,我等可拭目以待。”
  
  薛定缘六具分身到了浑阴障上方后,各是站立一个方位。随后同时拿动一个法诀。
  
  这相同于六名同源同法的洞天真人一同使力,下方那浑阴障本来旋如轮转,搅如涡团,但在这般法力镇压之下,产生了片刻停滞。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薛定缘真身化作一道灵光穿到这层气障之中,而后一抖袖,将“心象神返大灵碑”放了出来,起手轻轻在上一按,碑上灵光一照,自里喷出一股蜃气,变化成了那浑阴障的模样。
  
  至于那真正气障,则是被他法力逐渐逼退到一边,竟是在瞬息之间来了个李代桃僵。
  
  也就在他动作做完未有几息,就见一张脸孔自空无一物之地浮现出来,其张望了片刻,见一切如旧,并无什么异常,便又很快消失不见。
  
  东荒诸国之人都是把这一幕看在眼中,不禁为他这番手段惊叹不已,
  
  同时也是心中大起警惕,明明是造假为真,可竟能叫熟悉之人也看不出破绽来,那要用到斗阵之上,用幻像迷惑敌方耳目想来也是轻而易举。
  
  公子佑道:“方才那一刹间异动虽小,但说不准就会引起山阳氏的戒备,这是否有些不妥?”
  
  公佥造道:“那你以为那看守之人会否将此事报了上去?”
  
  公子佑仔细一想,嘿然一声,道:“是佑关心则乱了,山阳氏内部森严有序,此人若无十足把握,为了不被上面斥骂惩罚,多半是不会上报的。”
  
  公佥造道:“这些天外修士行事谨严,应是早已把此事考虑在内了。”
  
  实则两人都是猜错了,这并非是个疏漏,再如何小的破绽都有可能造成大患,九洲一方又岂敢放了过去?
  
  早在先前他们已是探明,这浑阴障能吞吸生灵生机,总有一些路过的强大妖物被拖入此中,每到此时,便会产生些许停滞,这点变东不会引起多少注意,也是因此,方才那人才草草查看了一番便就离去,未曾深究。
  
  宇文洪阳见那气障已然洞开,前行之路已无阻碍,便传音言道:“诸位,请先到筏上一叙,有事商议。”
  
  虞陶转念一思,道:“走,看看这些天外修士有何话要说。”
  
  他纵身飘出法舟,身后两位族老也是一同跟随过来,很快到了那灵门修士所乘云筏之上。
  
  与此同时,东荒国十名大玄士也是同样赶来。
  
  宇文洪阳见人已齐至,便打个稽首,两方来人忙各是回礼
  
  见礼过后,宇文洪也不多做客套,便言道:“各位,动手之前,先得言明一事,山阳氏并非易与,故需诸位听我安排行事,不知可有异议?”
  
  公佥造看了看左右,拱手言道:“我等愿意听从道友安排。”
  
  他们身后诸国都在等着事后请得九洲之人前来修筑阵禁,乃是有所求一方,自然不会驳他脸面。
  
  虞陶低头一思,也是正声言道:“我心蝶部此来是诚心相助贵方,如有所需,尽管吩咐就是,我三人绝不推诿。”
  
  他身后两名长老一声不吭,他们是族中保守一方,虽私底下对结好九洲修士有所不瞒,但也知道顾全大局的道理。
  
  宇文洪阳对温青象一点头,后者站出来道:“诸位,山阳氏族中,除去已被斩杀的烛赤之后,如今共还有七位长老,因地渊广大无边,是以这七人从不聚于一处,只分居于不同行宫之中,平日只靠神通之术联络交言,故我等需分而击之。”
  
  “其中尤其需注意的几人,首推煽黎部煽黎悦,地渊深处有一种名为‘赳卜’的异虫,每到月中就会自地底深处涌了出来,吞吃金石草木,对山阳氏危害极大,为能压制这妖虫,此人早年夺了那虫王身躯,从而使得这群虫豸听命于他,其若被杀,那些妖虫必然冲上地表,坏了地渊山水,那我等接收来的只会是一片白地,故必先将其制住,不知诸位道友对此人可有神通克制?”
  
  心蝶部和东荒诸玄士都是皱起眉头,要他们杀死这位山阳长老,倒也不难,可要同时使得那虫群也不出来作祟,那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宇文洪阳见两家无人应声,便看向侧旁,道:“东槿道友,此人便由你来料理。”
  
  东槿子轻一点头,表示知晓,对她来说,只要把此人斗败之后炼去灵幡之上,那么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温青象道:“其次需注意之人,乃是炻氏部族长老炻旱,此人炼得一门‘神传’之术,只要部族中之中有同源血脉不死,就可寄其躯壳而生,不知诸位谁能斩杀此人?”
  
  东荒国诸玄士仍是沉默,杀一个妖圣,他们自信可以,可谁知这人血脉族人有多少?除非先杀此人族裔,但问题又来了,哪怕他们能毁去地渊中所有生灵,谁知其会否在外藏有一个血愿后裔?
  
  不过这一回,虞陶却是站了出来,合手一礼,道:“若是贵方信得过我心蝶部,此人可交由在下三人。”
  
  宇文洪阳看他一眼,点头道:“那就有劳道友了。”
  
  温青象见此,便继续言道:“最后需提防之人,乃是山阳氏族主烛由,此人比与青璎大圣尚还年长千岁,其常年在地火之中淬炼血气,传闻早已由虚入实之境,而其身边,很可能还有一烛乌长老,此人是山阳氏第一力士,自身有驮山移陆之能,同样不容易对付。”
  
  薛定缘这时打个稽首,道:“此二人,不妨便交由我师徒二人处置吧。”
  
  温青象言道:“薛掌门在我五人之中,道行最高,再加上卫真人,想来不难对付这二人,不过除山阳氏族老之外,还有一名自天鬼部来此的使者,只是此人深居简出,除了族主烛由之外,还不曾见过任何一人,目前还无法探明其具体详情。”
  
  东荒诸玄士觉得此刻不能再有所退缩,稍作商量,公佥造站了出来,拱手道:“宇文真人,此人不妨就交由我等料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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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七章 蓦然轻风雨 云破雁飞还
  
  小界一开,两人将要成就‘洞’天的气息的遮掩不住,在寒‘玉’海州之中潜修的‘洞’天真人立刻有所感应。,比一般的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更多最新章节访问:ww.。
  
  海峰之上,庞云襄停住修持,望去浮游天宫方向,不觉有些出神,自语道:“我辈之中,又要多得两位道友了,也不知是哪两位。”
  
  身后有声音传来:“这是在浮游天宫之内,看去是渡真殿方向,那应是溟沧派师徒一脉中人了,不过能得张真人护持,那应是他‘门’下弟子。”
  
  庞云襄连忙起身,稽首道:“掌‘门’师兄。”
  
  一名面相柔弱,眼神却极是锐利的年轻道人踏雷而至,对她一点头,而后看向天穹,感叹道:“溟沧派果是底蕴深厚,为兄先前就有所猜测,入此山海界后,成就‘洞’天之人,多半是应在此派之中。”
  
  庞云襄也是叹道:“这两位成得‘洞’天,却得凡蜕真人护持,当真是好机缘。”
  
  濮玄升笑道:“这却无法,谁叫这二位有一个好师父呢。”
  
  庞云襄打个稽首,道:“师兄,蓁儿功行渐臻完满,只是我还真观并无小界,又少灵‘穴’,恐是灵机不足,是否与张真人商议一二……”
  
  濮玄升摇了摇头,道:“蓁师侄虽是张真人的胞妹,但却是我还真观‘门’下,我派弟子成就‘洞’天,怎可求到派外真人头上?我还真观毕竟非是溟沧下宗。”
  
  庞云襄躬身言道:“是师妹想错了。”
  
  濮玄升神情严肃,道:“你这做师长的关切弟子,这又哪里是错,要是张真人主动相助,这却是蓁儿的缘法,所欠人情未来让可她自己去还,师妹也不要推拒,但你需记住,此事却不可由我二人开口。”
  
  庞云襄点了点头,她明白濮玄升的意思。
  
  张蓁若得张衍之助。那是自家之事,‘门’中乐见其成,但他们却万不可利用张蓁这层身份,否则不论是对还真观还是她本人来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都非是什么好事。
  
  金阁楼殿之中,沈柏霜正在为众弟子讲解玄功妙妙,到了山海界后,他又收得几人为徒,座下弟子已有十数名人。此刻他忽然闭口,抬头往渡真殿方向看去。
  
  大弟子崔险平问道:“恩师,可是有事么?”
  
  沈柏霜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喜好飞剑之术,为师因不擅此道,故把你托去一位真人座下修行?”
  
  崔险平道:“怎不记得,徒儿后来才知,那人是我渡真殿主张真人,手中飞剑之术据闻是得了少清正传的,实为我溟沧派中第一剑仙reads;。”
  
  沈柏霜笑道:“当年为师为此欠下一个人情。只是如今渡真殿主功行愈发高深,不知该如何回报,今日他弟子晋入‘洞’天,正好助他一助。”
  
  他自袖中拿出一块形似黄晶之物,“此是你师祖当年所留‘地元石’,此物能为修炼土属玄功之人增补元气,本是你师祖采来助为师晋入‘洞’天的,只是为师后来另有机缘,不曾用到,如今想来。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一抖手,那地元石就往渡真殿中飞去。
  
  上极殿内,齐云天也是感得玄泽海界之中变化,他沉思了一下。抖袖发了一道符令出去。
  
  少时,大弟子关瀛岳上得殿来,躬身一拜,道:“恩师。”
  
  齐云天一挥袖,有一只‘玉’瓶落下,言道:“你把此物送去渡真殿主手中。”
  
  关瀛岳道声了是。将此物接过,便往渡真殿来,到得‘门’前,报上自己身份,很快被唤入殿中,而后将那‘玉’瓶献了上去。
  
  张衍是以剑光分身见他,得了那‘玉’瓶之后,启开一看,见里间有一滴米粒大小的玄水,凝而不散,滚动来去,那模样好似‘精’丹,只是其内蕴浩‘荡’水力,他虽未见过,但凭其模样,不难猜出是‘门’中至宝“玄‘精’水丹”。
  
  若修习水法的修士突破‘洞’天,得此物相助,成就之后,可平添三分法力,通常也唯有掌‘门’亲传弟子或是为宗‘门’立下大功的修士可得授予,
  
  不过他却知晓,这一是看在他的情面之上,二却可能是因为刘雁依前身因果,便道:“你回去之后,可代我谢过齐真人。”
  
  关瀛岳道:”定必带到。”
  
  待他退下后,张衍这具分身一晃,却是化作一道光华,倏忽间飞入玄泽海界,回得正身之上。
  
  他将‘玉’瓶打开,把瓶口朝下,任由这水丹滚落出来,这一瞬间,居然好似有万顷‘波’涛流淌而出,又似雄浑瀑布倾泻下来,竟有轰轰隆隆之声发出。
  
  然而看去之时,却唯见水气飘腾,成云若雾,氤氲浩淼,洇润开万里周界,又过一会儿,便散入界中天地,再也寻不得半缕。
  
  以他识见法力不难看出,此水并非消散,而是化入了灵机之中,可以说界中每一处皆有其影踪,只是沉静不动,似在那里等待机会,但若长久无有气机与之呼应,却有可能化还归去,彻底融入此界之中,再也无法为人所用。
  
  玄泽海界一座岛洲之上,刘雁依一身白衣,坐于金殿之中,她美目浅闭,纤指拿诀,青丝秀发以银环相束,落垂于地,此刻她身上水雾轻腾,气鼓向天,渐有‘潮’奔‘浪’涌,滚雷惊云,翻翻落落,恰似打碎万千‘玉’屏。
  
  此时她忽然察觉到有一股水‘精’之气满布周空,略觉惊讶,在那感应之中,似有一物与自己所修功法相互呼应,融洽异常,若能取来,真正得入‘洞’天之时,定有莫大好处。
  
  于是法力一长,试图将之纳入自身气机之中,但是片刻之后,却觉那水气绵绵微微,只得些许,疑是下得功夫不够,于是起力索取,可越是如此,越是收效甚微。
  
  她不禁微讶,蹙眉一思,随即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灵物有主,若是不该她得,那又何必去追逐。
  
  自己为破境已是准备许久,会到得哪一步已是早有思量,便是无有此物,亦自信可以得入‘洞’天之中,又何必去执着取来?
  
  一念及此,她立刻将之抛下,还顾原来根本,不再理会身外变化。
  
  然而她却未曾察觉,就在摒弃此物不久,那玄水‘精’气却反而主动来投,一点一滴,源源不断汇入她法力气机之中。
  
  此物本就她所修功法同脉同源,又何须刻意去寻?好似江河奔流入海,自然而然被牵引进来,最终融汇一体。
  
  张衍在云中负手而立,这一切变化都是落在他眼中,不觉颌首,玄‘精’水丹往日只给掌‘门’嫡传弟子使用,这并非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此物不但能增补法力,却也同样可以用来考验心‘性’。
  
  若是弟子修炼不得法,或者心‘性’不过关,那只会陷入追逐丹水的‘迷’障之中,反而忽略了自身之根本,一个行差踏错,破境不成不说,还可能会断毁了根基。
  
  他敢拿出来给刘雁依用,便是深信自己这名大弟子有足够根底承受此物。
  
  果然如他所料,刘雁依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很快就斩去执念,窥破‘迷’障,比预想之中做得还要好上几分,按照眼前情形,只要无有外来之力相扰,当是能平稳入得‘洞’天。
  
  这时他又一转目,又望向田坤那处,见其神情沉稳异常,似是天塌眼前也不会动摇半分,而此刻头顶之上,却是悬有一块浑黄元石,正是方才沈柏霜送来之物。
  
  这名弟子所修功法名为《坤灵造化功》,乃是大妖桂从尧为自己所备,当日他看过之后,发现其玄妙之处不在溟沧派玄功之下,因此心下猜测,这其中许多法‘门’,很可能得了那无名老道指点传授的。
  
  这‘门’功法因是土属玄功,正好与地元石相合,借此成就,可以牢固根基,助长法力,与那玄‘精’水丹不同,此物无有任何凶险,不过便是其中有甚变化,以田坤沉稳心‘性’,应付起来当也不难。
  
  小界之中,一晃数日过去,两道清盛气机已是渐渐攀升到了,观望众真无不知晓,这已是到了最后关头。
  
  这一天,整座小界忽然晃动起来,而后水‘浪’大起,须臾云蒸雾集,便闻轰然一声震响,一道浩浩清流倒卷而起,展呈天中,如瀑挂下。
  
  此是一方澄澈明净之长河,疾‘浪’喧涌,清‘波’横流,自生万千气象,上气腾天,空明轻盈,清‘波’湛湛,下水回还,蕴蕴沉沉,瀛瀛溶溶;湍流潜‘潮’,雨‘露’明光,可谓兼而有之。
  
  刘雁依足踏清‘波’而起,站于浩淼烟‘波’之中,青丝飘扬,白裳轻扬,启‘唇’‘吟’歌道:“小舟渡幼鸿,扶翼入云岸,寒山乌云暖,执剑掌幽谭,苍海青天外,鸣声阵阵来,蓦然轻风雨,云破雁飞还。”
  
  几乎是同一时刻,天璧之上一声裂响,霎时地动山摇,而后一道滚滚烟尘洋洋飞起,稍有片刻,那尘土一聚,一座岿巍奇岳现于天地之间,穷极高远,雄浑竦峙,有如壮臂擎天。
  
  此相一现,水流暴雨,狂风疾‘潮’,皆被定住,万里方圆,诸般气机俱是恒而不动。
  
  田坤黑衣罩身,负手站在山巅之上,俯瞰山海界中苍茫大地,怒海汪洋,口中言道:“举手撑天岳,足量九地宽,含烟定四海,吐气动万山。”
  
  两人分立一边,各自沉浸在回‘荡’灵机之中,直至数月之后,气机才渐渐平复,此时瞧见对方,遥遥对面一礼,对同‘门’道一声贺,这才各自收得法相,往正殿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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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前尘因果论往昔
  
  刘雁依、田坤两人到了殿前,景游早已候在此处,他弯腰打一个道躬,笑呵呵道:“刘真人、田真人,老爷在殿内等候二位。”
  
  二人还有一礼,就入得殿中,抬首看去,见张衍端坐蒲团之上,浑身玄气缭绕,法力灵机如海似渊,难以揣测,便一同上来下拜叩首,齐声道:“弟子二人,来此聆听恩师训诲。”
  
  张衍起手一个虚抬,温和言道:“都起来吧,你等既已成就洞天,今后为师面前,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待二人起来之后,他一抖袖,就有两道紫光落下,并言道:“百年之内,我九洲各派与西空绝域天鬼部族之间必有一战,此战至关重要,涉及我九洲各派能否在此界立稳根基,这两缕紫清灵机乃是为师自天外采摄而来,现赐予你二人,望你等来日可为山门建功。”
  
  刘雁依盈盈拜下,道:“谢过恩师厚赐,弟子定必不负师恩。”
  
  田坤也是躬身一拜,神情之间流露出一股坚凝,沉声道:“弟子谨记在心。”
  
  张衍微笑颌首,他一弹指,就见一道灵光飞出,飞去殿上高处,而后凝聚出一张铺满顶壁的舆图来,他道:“寒玉海州虽为我溟沧派所攻取,不过外间仍有不少妖魔异类不服管教,仍奉灭明氏为主,先前为营造山水地陆,炼炉法坛,各派真人都有职司,无暇去理会他们,你二人既是功成,那便出得山门,将之清理干净吧。”
  
  刘雁依和田坤仰首看去,见那舆图对应诸多势力变幻出了不同光芒,寒玉海洲这处乃是金色,外围大片地界都是灰白之色,而其中有几处,却是赤红一片,犹如鲜血。显是那敌对所在。
  
  他们心下清楚,修士初成洞天,正是气机充盈之时,却是方便为山门做事。不但是为门立功的大好时机,更可以通过斗战,借此熟悉自身所具备的种种功法神通,此实是自家恩师有意关照,而非是什么苦差。皆是言道:“弟子谨遵师命。”
  
  昼空殿中,霍轩看着渡真殿方向,感慨道:“渡真殿主门下两位弟子同时成就,实乃山门之幸,着实可喜可贺,我昼空殿却也不可太过落人于后了。”
  
  此刻他身旁站着韩载阳,杜云瞻二人,方才三人在此处议事,所谈论的正是下一步该扶植何人成就。
  
  韩载阳道:“殿中诸弟子之中,唯有杜德有功行已是足满。气机也是显扬向外,只是他寿数将尽,此回若是不成,便就无有机会了。”
  
  杜云瞻沉声道:“不成也还罢了,而那阴阳二气皆是用去,却可能妨碍他人。”
  
  韩载阳轻叹了一声,杜德选得乃是中法,只是到了眼下还不成就,确实机会渺茫,而且一旦不成。用去宝材却再也还不回来,需知山海界中可以替用得外药还未寻全,而殿中所藏用去一点便少得一点,的确有可能妨碍到他人。
  
  他也不出声。只拿眼去看霍轩。
  
  霍轩沉思了片刻,道:“当年那一辈十大弟子之中,除开齐师兄远胜众人之外,便以杜德师弟资才最高,他沉寂数百载,便为一朝得破。我等应当予他这个机会。”
  
  杜真人打个稽首,认真道:“殿主还请慎重。”
  
  身为杜氏真人,他也希望后辈之中能出一个洞天支撑族门,但在他看来,杜德委实希望不高,他宁可把机缘让给其他族门,也好过欠下这个人情。
  
  世家之间弟子彼此拜师联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是一代不出洞天,只要他还在世,根底不失,以后仍有机会。
  
  当年苏氏若不是苏默执意收得是彭文茵为徒,族中更无什么杰出弟子支撑族门,再加之其人死时来不及安排后事,苏氏也不会这么快没落下去。
  
  霍轩知道自己这殿主远没有张衍坐得稳当,这其中各方面原由都有一些,若是此回全力支持之下,杜德最终仍是失败,对自己威望也是一个不小打击。但他是一个很念旧情之人,仍是愿意给杜德一个机会,道:“两位真人不必多言了,此事我自有主张。”
  
  杜、韩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劝。
  
  不过他们虽不赞成霍轩此举,心下却没有任何反感,一位讲情面的殿主,这并非是什么坏事。
  
  霍轩下了决断之后,便不再谈论此事,他转开话题道:“方才我似见得有玄精水丹之气?”
  
  杜云瞻道:“殿主并未看错,那确实是玄精水丹,”
  
  霍轩有些疑惑,道:“掌门真人似对渡真殿主这位大弟子似颇多关照,昔年好似曾传下北冥真水,两位真人可知是何缘故么?”
  
  韩载阳道:“这却是涉及到一桩因果了。”
  
  杜云瞻沉声道:“也就是殿主问我二人,师徒一脉那几位真人,便是清楚此事的,也绝不会在人前提及。”
  
  霍轩哦了一声,道:“愿闻其详。”
  
  他倒不是非要知道此事,而是刘雁依成就洞天之后,往后终归是要打交道的,其身上要是有什么忌讳因果,自家也好提前有所注意,免致同门之间有所不和。
  
  韩载阳道:“此事其实牵扯不小,殿主应知我溟沧派当年在四代掌门六千年经营下,可谓强盛异常,门中实力,远胜玉霄、少清两派。”
  
  霍轩点头道:“四代掌门明明可以飞升而去,但却为宗门存续滞留下界,当真是可敬可叹。”
  
  韩载阳道:“四代掌门时常放下身段指点门下弟子,有时还派遣分身出外,游历九洲,去搜寻那资质杰出之辈,也是因此,门中当时人才辈出。”
  
  霍轩心下感叹,一位凡蜕真人若不再追求道果,而是一心一意指点弟子,也难怪当日溟沧派俊杰如此之多,他自认就是能够修炼到这一步,却也无法做到此点。
  
  韩载阳继续言道:“当时门中有三人有望飞升,前代掌门真人是一位,上任渡真殿主是一位,还有一位名唤姚雪吟的女真人,其辈位功行更在这两位之上。”
  
  霍轩沉思一下,道:“我在门中诸代洞天谱录之中见过这位真人的名讳,但如似两位真人说得那般,不知为何名声不显?”
  
  韩载阳道:“这便是原因所在了,当年四代掌门自知大限将到,有意选这位姚真人为下一代山门执掌,并且已是写了金符诏谕,只待大仪过后,便可承继得掌门之位,但在这日之前,前掌门寻到她洞府,据闻当时前掌门直抒胸臆,言语了一番壮大山门的志向,并说有意效仿四代掌门,未来也驻守山门。”
  
  杜云瞻这时接言道:“道:“姚真人为他豪情气魄所感,亲去四代掌门处,一番师徒对言之后,撤去金符诏令,卸去上极殿副殿之职,甘愿让出了掌门之位。”
  
  韩载阳摇头道:“本来此事也是隐秘,不知后来为何泄露了出来,当时渡真殿主何真人知道之后,当即讽言前掌门不过一个小人。”
  
  杜云瞻淡声道:“此事不奇,当时盯着掌门之位的还有几位,若是姚真人不退让,自然无人可与她相争,可这么一退,他人自是看到了机会,很可能是那几位探明事机之后有意放出了这消息,不过前掌门手段不凡,后来俱被他顺利压下去了。”
  
  霍轩一转念,这位姚真人后来终究没有飞升,这恐怕非是其资质缘故,只能修炼外物不足所致。
  
  纵数溟沧派历代飞升之士,大多应在掌门身上,稍次也是渡真殿殿主,那是因为门中所有珍奇外药,名义上都是归由三殿殿主支配的。
  
  他问道:“这么说来,渡真殿主这位大弟子与姚真人大有渊源了?”
  
  韩载阳道:“正是姚真人的转世之身。”
  
  霍轩微微点头,秦掌门几番关照,想来就由于这个缘故了,本来这掌门之位就该是这位姚真人所得,而且可以说是为此断了飞升之路,这因果结得不可谓不大。
  
  同时他也是知晓为何门中无人提及此事,却是为尊者讳。
  
  包括秦墨白在内,秦玉、晏长生、李革章、牧守山这些极有分量的洞天修士可以说都是秦清纲弟子,哪怕认为师长真对人有所亏欠,也不会在嘴上言语。
  
  只是他心下有一个疑问,忖道:“五代掌门毕竟没有如四代掌门一般滞留下界,若果真有所承诺,那应是言出如山,但有违言,当会有碍道功,可后来还是顺利飞升而去,看来并未受得多少影响,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其他缘故。”
  
  他又想了一想,道:“这位姚真人转世身竟是拜在了渡真殿主门下,莫非她没有弟子么?”
  
  韩载阳回道:“倒是有几个,后来征伐北冥时,不是战死,便是失踪了。”
  
  杜云瞻哼了一声,冷言道:“何真人门下几个徒孙后来也是这般下场,看去是有些相似,只不过修为太低,无人来理会罢了。”
  
  韩载阳叹道:“或许只是巧合而已,过去之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非是当事之人,又有谁能说得明白呢,不过掌门真人当是觉得他这一脉对这位姚真人有所亏欠,故而几次三番赐功赠赏,这却是在代替师长偿还这份因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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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锦图知空绝天通
  
  又是一年过去,因寒玉海州之上局面已趋平定,又暂无外敌相扰,张衍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采紫清灵机之上。
  
  为行事方便,他把天青殿自小界之中引了出来,摆在了山海界气障之外,并赐下一道法符与百余剑光,每次若是重要事机,便可由景游乘渡此符上来奏报,如此既不用每次来回往返,又不会耽误了事机。
  
  这一日,他正采气之际,忽有一道剑光飞来,知是有事,恰好法力也是用不少,便一摆袖,须臾踏破虚空,重回又得天青殿中。
  
  在殿中落座下来后,便命人把景游唤来,问道:“此次你上来,可是雁依他们二人有消息了么?”
  
  景游躬身言道:“老爷法眼无差,刘、田二位真人这一年来四处斩杀妖邪,在这两位震慑之下,现如今愿意降顺于我的妖魔异类共是一百二十三部,其中有一十二名妖圣归顺我溟沧派,诸部都将所居之处的地理山形图献了上来。”
  
  张衍道:“拿来我观。”
  
  景游自袖中抖了百十张图卷出来,将之摆在了案几之上。
  
  张衍一弹指,所有山川地形图都所化作灵光,映照到殿顶舆图之上,将不少原来缺失粗陋之处都是逐一补全。
  
  当年灭明氏为迎战九洲各派,将族外妖圣抽调了大半。
  
  而其一战覆亡之后,因无妖圣坐镇,许多原先归顺灭明氏的部族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另有一些,见无人来约束他们,都纷纷自立为王。
  
  只有少数有些见识的,主动来投九洲各派。
  
  此前张衍不去理会他们,那是因为这些次要之地便是拿了下来也看管不住,反还会牵制自己一部分力量,而刘雁依和田坤二人成得洞天之后,他可以调动的人手一下便充裕起来,再加上内事渐渐理顺。这才开始着眼于此。
  
  这二人因他自己弟子,用起来得心应手不说,更不必去考虑其余。
  
  他看了看舆图,如此再有三五年。差不多就可将灭明氏所留下的残余势力清肃干净了。
  
  景游这时从袖中取了一只玉匣,道:“这几月来又有数个宗派选定了山门落址,向我递上玉册,请求上谕准许。“
  
  张衍将那些玉册拿来,全数打了开来。其上立刻有明光现出,投在殿顶舆图之上,将其等择定的山川水陆位置一一显现出来。
  
  在这里面,碧羽轩和蓬远宗也是赫然在列。
  
  这两个门派之中有他两个弟子,故他也是稍加关注,见碧羽轩把山门定在了挨近溟沧派的一处西南岛洲上,而蓬远派仍是落取东南,倒也算是中规中矩,
  
  舍过这两派不提,余下大部分门派都是把宗门落址定在南方。而更为广大的北方诸地却是无人去占。
  
  这是因为他们心下明白,溟沧派不可能只局限在寒玉海洲之上,迟早有一天会向外扩张的,他们自是识趣,不会做那挡路之人。
  
  再则北方妖魔众多,也不是他们眼下可以对抗的,反而落在溟沧派之南,有这等大派顶在上面,也就不必惧怕妖魔侵扰了。
  
  景游又道:“老爷,另有崇越真观、延重观、渡尘宗还有十余个原先在海上修行的宗门上言求请。希望准许他们把宗门落至那北海六洲之上。”
  
  张衍思索了一会儿,道:“拟书一封,就言此事我准了。”
  
  这几派所去之地虽说远离了九洲各派,但是海域广大。宗门扩张受得限碍也小,唯一需注意的,就是海上妖圣也有不少,而其宗门之中又无有洞天真人坐镇,这就需要靠溟沧派来支持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九洲人劫之战中,米秀男、李岫弥两位洞天真人战死,当是对其有所补偿照拂,最好是派遣洞天真人前去驻守,直到有后继之人出现。
  
  至于人数,却也无需太多,一至二位便可。
  
  需知九洲各派与东荒百国不同,所有宗门都是立有山门大阵的,而那些妖圣手中并无破阵法宝,只能依靠天生神通,便是寻常大阵,无有数十日功夫也休想破开,而这段时间,却足够援手赶到了。
  
  景游再奏禀了几件事之后,就退了下去。
  
  张衍坐得片刻,便起身出正殿,来至一处偏殿之前。
  
  两旁侍女忙是万福一礼,将大门推开。
  
  张衍走入进去,起目一望,见殿中有一只扁平怪物,正趴伏在一堆血石之上,不过此刻已望来却似无有半分生机。
  
  这正是那头用活炼之术炼城的截妖,不过经过人劫一战,此物早已是精元耗尽而亡。
  
  只是到了山海界后,陶真宏详研了一番此界中的气血变化之法,却是认为,或可借用此术,令其再“醒转”过来。
  
  这前提却是需得庞大气血补入其中,由于截妖原先几乎能与洞天真人一战,是以要做到这一点,至少也需是妖圣之血,但此辈气血暴躁不逊,根本无法取用,好在张衍从青璎大圣那处得来不少血药,这才决定一试。
  
  张衍此刻目光一顾,见那截妖身下血石比上回来时少了几枚,而其拖在外间的一根长须更在微微颤动,心下忖道:“看来这方法果是有用。”
  
  若此物当真得以醒来,他便准备将之带在身侧,待采气之时为自己守御护法,便不用再分心外顾。
  
  他关照守殿侍女道:“若是这里血药用尽,你再去药库中取一些过来,不可断绝了。”
  
  那侍女慌忙应下。
  
  张衍转身步出殿门,只是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抬头一看,见外间有一道幽气盘踞的信符盘旋在上,目光一闪,认得是这是司马权送来的书信,心意一动,此书落了下来,凭空打开之后,他目光扫去,细细看来。
  
  由于两洲相隔遥远,惊穹山周围无法直接动以书信,司马权需得通过分身继传之术,先把消息送出,而后再用特意炼制的飞书往寒玉海州传递。
  
  他手中收到得这个,实则已是半月之前的消息了。
  
  上面言及,天鬼部族数千部族尊长齐聚惊穹山中,商议是否要讨伐九洲各派,虽然祖部有心进取,但诸多部族都持反对之意,倒不是他们怕了九洲修士,而是知晓一旦同意,那么很可能祖部不但会借此机会把他们手中的权柄抢了回去,更会借此机会消耗他们的力量,反而九洲修士到来,第一个盯上的,只可能是祖部,故而大议数月,在各种牵扯之下,仍是不曾得出任何结果。
  
  张衍将书信收好,此事这对九州各派来说无意是个好消息,可有更多时间以作准备,不过他认为天鬼部族既把诸部唤来,不可能没有准备后手,事机说不定还有什么变化。
  
  果然,再有一月之后,司马权又是送了一道书信过来,其上有言,就在诸族大议争吵数月无果之后,惊穹山上竟有一道符诏从天而降,诏书内容,却是要求天鬼部族同心合力,将九洲各派驱逐出去。
  
  天鬼族长炅蛰当场受下符诏,而在场诸部族宗摄于上界之威,也无人敢有反对,纠缠近年无果之事,就在这么一张轻飘飘的纸符下落定下来。
  
  张衍心下一转念,此事若非是天鬼部族自己弄出来的,那么很可能就是天外那势力已是盯上了自己这边。
  
  此刻对敌天鬼部,时机并非最佳。
  
  由于山海界灵机充足,又为迎战天鬼部放开了各种限碍,在他预想之中,未来数十上百年中,各派实力当会有一个显著提升,而两位掌门,更能准备出更多玄术,那时发动,方才是最好。
  
  按照司马权的判断,天鬼虽会进犯,但数千部族分在各处,要聚拢起来,不是一时半刻之事,而且要调用大批战力横穿两洲界域而来,不是易为之事,要知两洲之间有天堑横阻,不是功行到了一定境界,休想穿过,按照正常情形推断,其便是大部杀来,至少也是在数十年之后了。
  
  然而张衍却不这么认为,那天外势力神秘莫测,以前既能将天鬼部从一个小族扶植成一个雄霸西空绝域的强横实力,此次说不定也有什么手段把其等送了过来,此事不可不慎重对待。
  
  他当即写了一封回书,令司马权设法扰乱天鬼部署,尽量拖延时日,并随时留意天鬼诸部的一举一动,一有异常,立刻回报。
  
  同时他身躯坐定,神意一动,已然跃至一处不可名状的界空之中,几乎是同一时刻,秦墨白、岳轩霄两位掌门也是现身于此。
  
  张衍见得二人,便打一个稽首。
  
  秦掌门道:“渡真殿主神意寻来,可是界中局势有所变化么?”
  
  张衍将事情原委一说,道:“弟子以为,有那天外势力插手,天鬼部族行事不可按常理判断,要早作防范。“
  
  秦掌门思索片刻,道:“渡真殿主顾虑不无道理,但其等要在短时内把族众送来,不外那转挪之术与乘渡法器这两门手段,我等可先作法阻碍。”
  
  岳轩霄言道:“这却容易,昔日那弘合观‘知空锦绣图’可镇定天门,乱转界空,只是所需灵机着实不少,稍候我三人可合力祭动此宝,将此宝埋在两洲虚空之中,当可将之挡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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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人心本难足 天魔乱鬼都
  
  大约十余日之后,司马权收得张衍书信,看完之后,那飞书自化灰烬。
  
  “要我尽量拖延时日么……”他他目光闪动了一下,暗道:“若只如此,却还显不出我的手段来。”
  
  实则便是张衍不来书信,他也会尽力去做此事,因为一旦做成了,不但可增加他在九洲各派之中的分量,未来回归山门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不过明面上与祖部对抗显然是不成的,炉毒氏也没那个能耐,但好在天鬼诸部与祖部也是貌合神离,各怀心思,尤其大多部族并不情愿征伐寒玉海洲,或许可以试着从这里下手。
  
  思忖许久之后,他心下逐渐有了一个主意,便自宿处走了出来,命仆从莫要跟随后,一个人向王城顶上行去。
  
  天鬼祖部“谒天王城”是以白玉美石砌筑而成,至高处盖在插入云穹的雪岳山巅之上,经万年来不断扩建修筑,遍布惊穹山上下,看来恢宏壮阔,精美绝丽,城内四季如春,一路走来,鲜花布道,落英缤纷,香气袭人。
  
  不过城内道途却是奇险高峻,多是修在了悬崖边缘,人行其上,一眼便能望见外间雄阔天地,以及飘浮在悬空浮岛之上的诸多华美宫宇。
  
  此间哪怕一个普通行人,也都是气血充盈,黑如墨,肌肤温润饱满,男女皆是姿美俊俏,眼神明亮,若论境界,却无一人低于“内固”层次的。
  
  乍看起来,这算不得什么,东荒哪一个大国玄士不是数以万计,可需知晓,天鬼王城上下,族丁人口过亿,而亿万寻常族人都是如此,那相当于灵形境的族人该有多少?等同于通玄境的妖圣又该有多少?潜力之大,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司马权第一次到得此处时,也是为之心惊。不过他毕竟是修成天魔之人,眼界识见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知道修行之路越是往上越是不易,不止是受限于资质。最大的阻碍实则是血药。
  
  以灭明一族之强势,占据了北天寒渊大片地界,也不得不强令族人出外征伐,免得坐吃山空,便是如此。`亲族妖圣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余。
  
  而天鬼这处王城实力也未必能盖过当年寒玉海州,以此推断,此间妖圣绝不会太多,有个二三十人便就顶天了。
  
  但是可怖的是,若是这些妖圣战死,用不着多少时日,又可有人替继上来,这方才是值得忌惮的,是以要毁去天鬼部族,这一城之人当是要诛除的目标。
  
  这时他转过一个绿草铺地。清泉流淌的弯角,前方见得一幢幢大塔,其中每一块砖石都是精雕玉琢,一眼看去,竟是难以计数。
  
  此塔名为“世鉴”,传言能以此护御王城,每一个天鬼族人在成年之后,不论是出身祖部还是支族,皆要进献一块玉砖,以资祖族修筑此塔。
  
  而所献美玉越是华美精致。则越可排向高处,一旦摆至上层,便可获得赞誉褒赏,而在最上之人。男子可得祖部赐贵女下嫁女子则可入万塔为祭祀。
  
  长此以往,诸部择选婚配,都是以塔砖高低排序来判断。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献玉之人用心雕琢美玉,甚至将自己气血精神灌入其中,在这般攀比之下。几乎没有一人肯落在人后,无不是尽自己最大之力。
  
  通过这一规矩,祖部不但可调集诸部之力为自己修筑祖庭,也可以通过此物掌握诸族众的大致人口实力,纵然有不少人可能会隐瞒自身真实本事,但那只是少数,无碍大局。
  
  司马权知晓这是攻打九洲各派攻打此处的最大障碍,若有机会,怎么也要想办法破坏了,盯着看了几眼后,就走到了诸部族主居住的拜阳宫前。
  
  此处说是只有族主可居,其余人等只能在别处宿住,实则是祖部找个借口把各部主事者与手底下人分离开来,免得作弄出什么乱子来。
  
  他送了守卫一些好处,很快入到里间,三转两转之后,到得炉毒氏族长炉毒悦居处前,待通传之后,就被唤了进去。?.?`
  
  入得门中,他见炉毒悦皱着眉头坐在案几后方,上前深施一礼,试着问道:“王兄,你可是有什么烦恼之事么?”
  
  炉毒悦叹道:“还不是为了族部攻伐北天寒渊之事,听闻此回来得那些天外修士大不简单,也不知这一战下来,族中会亡去多少丁口。”
  
  司马权脸上做出急切之色,道:“兄长,弟以为万万不可顺从祖部的安排,祖上好不容易经营出般大好局面,难道就这么葬送了么?“
  
  他说话之时,语声激昂,看去激动无比。
  
  炉毒悦摇头道:“这里的道理,为兄也是明白的,可是唇亡齿寒啊,若我不去打那些天外修士,以我与其等以往结下的仇怨,必有一天会找到我等头上的。”
  
  司马权看了看左右,露出一副神秘之色,低声道:“这便是小弟要与王兄说得了,小弟听闻,那些天外修士与以往我等杀戮的修士并非一路人。”
  
  炉毒悦怔了一怔,“竟有这等事?”
  
  他沉吟一下,又道:“不管来自哪里,既然灭亡了山阳氏,便已与我天鬼部族结下了仇怨,断无和解可能,再说连上界都是插手进来,足以说明对面那把火烧得已然不小了,要是等他烧得更旺,那更无我等活路了,那还不如趁早将他们扫灭了。”
  
  司马权心下有些佩服,这炉毒悦倒是看得清楚,要不是对方身上佩戴有祖部赐下的守神宝玉,他无法夺了其身躯,也不必费这番唇舌。
  
  但他嘴上却道:“王兄是否担忧过甚了,说是那天外修士要亡我,可还隔着两洲之地,其便是打过来,有祖部在,有上界之人,哪里会找到我等头上?”
  
  炉毒悦叹道:“你说得再多也是枉然,有上界符诏在,试问诸部哪个敢有不从?”
  
  司马权明白,天鬼正是靠着上界给得好处,才渐渐走向强盛,万余年下来,对其自是有一种天然敬畏,不可能强令其违反,好在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低声道:“若是那符诏并非是上界所呢?”
  
  “什么?”炉毒悦大惊,一下站了起来,“你说祖部伪造符诏?”
  
  随即他又冷静下来,缓缓坐下,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祖部绝不敢如此做,除非族部不怕上界降罪,否则断不至于如此。”
  
  司马权目光闪烁,道:“那即是说,王兄也分辨不出真假来了?”
  
  “这……”炉毒悦迟疑了一下,随即道:“为兄不能证其为真,但也无法说其为假。”
  
  司马权走近了几步,道:“那我等若是见疑,要祖部拿出明证,算不得过分吧?”
  
  炉毒悦抬眼看向他,道:“你又如何要求祖部如此做?我炉毒氏虽是大族,可也没那等脸面。”
  
  司马权笑了笑道:“王兄,我炉毒氏不成,可若加上其余诸部呢?”
  
  炉毒悦一惊,道:“你的意思是联络其余部族?不可,不可,若被祖部知晓,定会对我不利。”
  
  司马权道:“王兄,弟岂会让部族陷入这等不利危局中?弟以为,只消把这消息放了出去,只要是不甘受祖部支使的部族,定会要求如此做,那时我炉毒部只要在后应和呐喊便就成了。”
  
  炉毒悦醒过神来,他仔细想了想,显出了几分动心,道:“你这主意不错,如此倒是大有可为了。”
  
  司马权一个躬身,道:“王兄若是同意,弟便去安排此事。”
  
  炉毒悦犹豫起来,半晌之后,他终于同意了,叮嘱道:“好,你去做吧,只是要小心,莫把自己陷了进去,哪怕不成也不打紧。”
  
  司马权道:“王兄放心,弟会小心应付的。”
  
  他怎么会把自己陷入进去?这些时日中,他把分身遍布各族,到时一起煽动便可。
  
  如今他手段更是高明隐蔽,并非占据谁人识念,而是在后潜移默化的去推动,哪怕天鬼有天外势力相助也无法看出端倪。
  
  几日之后,谒天王城之中谣言四起,说那天降落下来的并非当真是上界所赐符诏,而是祖部之人伪造,不过是要借征伐北天寒渊的机会,把各部权柄收了上来。
  
  各部族主的确是担心此事,换到他们设身处地,也一定会如此做,故根本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一个个都先是鼓噪起来,要求先弄清楚上界符诏究竟是真是假。
  
  只是祖部之中,不知何故,却是迟迟没有回应。
  
  司马权最为背后推动之人,早已知晓必然是这个结果。
  
  天鬼祖部一旦纠缠入此事之中,那就休想轻易抚平,哪怕上界再降符诏下来,诸部仍可以说这是伪造,除非当真给他们查证的机会。
  
  可问题是,祖部之所以为祖部,那便是掌握与天外势力沟通的权柄。
  
  要是此次任由诸部查看,那下一次降诏时有人质疑,是否也要查看?再一下次呢?下下次呢?
  
  这个口子就要一开,就会后患无穷,极是动摇祖部威信,族主炅蛰只要脑子清楚,就绝不会答应。
  
  司马权相信天鬼祖部一定是能解决此事的,不过等其想出办法,恐怕要好些时日之后了,不过到得那时,他会继续动用其余手段,总之要把天鬼诸部牢牢拖在这里,以给九洲各派留出足够准备时日。

[ 本帖最后由 fy20002000 于 2016-3-10 09:0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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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一章 金符落霄请君行
  
  谒天王城,承泽台。
  
  此是天鬼祖部承接上界符诏之所在,这里无凭无靠,高入穹巅,往下望去,惊穹山下宽广平原也只是大如一盆,目光看去,就可把远处无边地陆尽数收于眼底。
  
  族主炅蛰手持祭天礼器象钺杖,自祭台之上一步步走了下来。
  
  他外表看去只是十七八岁年纪,金冠银袍,皮肤白皙,身形纤长,相貌略带几分秀气文弱,只是其黑目金瞳,目芒转动之间,不觉让人心神为之颤栗。
  
  在台阶下方,站立着两名族王,分别是炽氏族主炽惑和燧青氏族王燧青兼。
  
  统御王城的乃是三大上部,分别为炅氏、炽氏以及燧青氏,这三人名义上拥有着天统摄天鬼诸族的权柄,另有六个小部虽也地位不低,但只是臣佐。
  
  两人这时迎了上来,燧青兼关切问道:“王上,上界可再有符诏降下么?”
  
  炅蛰平静道:“上界只是降了一张白诏下来。”
  
  两名族王都是露出失望之色。
  
  所谓白诏,就是并无什么具体指令,可任由他们自家在上面填写言语,只要不是违逆上界之事,都无大碍。
  
  此物虽也价值不低,可并无益于解决眼前之事,因为他们无法凭此证明符诏真伪。
  
  燧青兼面现愁容,道:“给下部查看符诏那是断然不能的,但若诸部不肯奉诏,因此耽搁了大事,岂不是违逆了上界之令?”
  
  炽惑身躯只是一团虚烟,似处于无形之变中,但却时时刻刻向外散发出阵阵刺目光亮,他冷声道:“惑早言过,不兴雷霆,无以布风雨,只需把那些个带头的族主给处置了,再许诺其余部族一些好处,就可把此事压下。”
  
  燧青兼急忙道:“万万不可如此。兼曾听闻,好些个部族,出来之时就已安排了替继之人,这般做不但无法迫使其等低头。反会先生出内乱,要知晓那天外修士才是我等大敌,而非是诸部族众。”
  
  炽惑强硬道:“若诸部心思不一,王上又如何统御其等对抗外敌?此辈犹如蠹虫,非得除去不可。”
  
  炅蛰心平气和道:“燧青长老担心之事不无道理。若是平日,用炽长老之法,倒可慢慢收拾,可有天外修士在外,就只能稍作退让了。”
  
  炽惑色变道:“莫非真让查验符诏不成?”
  
  燧青兼也是有些惊慌,劝说道:“王上,此事亦不能做啊,否则诸部不但对我必再无敬畏,说不定还会生出不臣之心。”
  
  炅蛰看向二人,道:“两位族老不必急切。本王自有分寸。”
  
  他走出去几步,将象钺杖摆在器架之上,才道:“此事实则并不难为,诸部只是怕我夺其族权,分其部众罢了,既然其要权柄,那本王便给他权柄,稍候本王便下得一诏,允其世世代代镇守本族疆土,若无征战。可不奉王命,贡奉减半,如此就可安诸部之心。”
  
  炽惑紧皱眉头,走前一步。道:“王上,如此做王城岂非对诸部失了约束之力?今后还有谁肯听从祖部号令?”
  
  诸部所占疆土如今在名义之上仍是归祖部所有,只是其等代为镇守罢了。
  
  谒天王城也是经常用这借口打压许多势力过强的大部,可一旦让了出去,未来就再无名义压制诸部了。
  
  炅蛰道:“诸部是听从本王号令么?”他轻轻一摇头,“错了。他们奉从的是上界之谕,只要有上界诏令在手,王城终究是凌驾诸部之上,准与不准,也并无任何不同。”
  
  燧青兼愤愤言道:“王上说得是,便是新近占下的地陆,我等派了人手去占,初时定是忠心勤勉,可过个数百上千载,还不是生出异心,变得与他部一般模样。”
  
  西空绝域大至难以想象,天鬼部族为占有更大地陆,从而获取更多血药,就只能采取如此策略,至于其中弊端他们也是十分清楚,可延续了上万载的规矩,任谁也无力改变,哪怕历代白王也是不成。
  
  炽惑沉声道:“可这般做也未必能喂饱诸部,一味退让于事无补,若其得寸进尺,又该如何?王上可曾想过?”
  
  炅蛰淡笑道:“炽长老放心,此一道符诏将以上界之名发下,诸部若是接了,下来便只能听我奉令了。”
  
  两人一怔,随后低头一思,眼中渐渐亮起,都是明白了炅蛰的用意所在。
  
  这一道诏令一下,诸部为了得到这些好处,只能当它是真的,而且为了自身利益不受损,会竭力证明其并非伪造。
  
  既然第二道符诏为真,那么上一道自然也不会是假得了,不然何以解释上界并不动怒,反而接连降下符诏呢?
  
  如此一来,征伐天外修士也就变得名正言顺了,炅蛰这是抛了一个饵,让他们自己咬上来,便是明知是计,也不会舍得放。
  
  燧青兼喜道:“王上睿智,此策一出,定可化解眼前困局。”
  
  炅蛰摇头道:“此局虽不难解开,但本王总觉得征伐北天寒渊并不会一帆风顺,或还会另有波折。”
  
  炽惑眼神闪了闪,道:“王上是疑心此事有天外修士在背后插手?”
  
  炅蛰语气平静道:“或许有,也或许无有,但我不得不有所防备,不过此事也给本王提了一个醒,不可容那些天外修士在北天寒渊如此安稳,需对其施些手段了。”
  
  燧青兼疑惑道:“两地相隔不知几许,我如何寻到得他头上?王上可是要鼓动北天寒渊中的妖部么?可是听闻在天外修士打压之下,此辈早已不成气候了。”
  
  炅蛰不置可否,只问道:“传闻灭明氏青璎妖王已是修成二十四翼,仍是败亡在天外修士手中?”
  
  燧青兼道:“这当是无错的,那日寒玉海州之外,有不少妖魔见得天日光辉被夺,分明是妖祖才有的神通。”
  
  炅蛰点头道:“所以天外修士之中必是有可破开青天,去往上界的人物。”
  
  炽惑道:“焕明妖祖沉眠之地曾出得异状,应当是此辈为免后患,主动杀上门去,若无此般人物,又怎敢招惹?”
  
  炅蛰沉吟道:“从炼寂传回的消息来看,这些天外修士以两个大派为尊,那么有这般能耐的至少有两人,或许还是不止。这等局面似曾相识,两位长老可曾记得,当年我部是如何对付东荒神国三位大祭公的?”
  
  燧青兼不假思索道:“自是给了他们……”他说到这里,身躯一震,抬头道:“王上的意思,是再送了飞升符诏过去?”
  
  炅蛰淡淡道:“有何不可?这些天外修士与我这万年间所诛除的,应不是一路之人,他们所求的,与当年东荒国大祭公并无不同,给了他们飞升符诏,就看他们自家如何取舍了。”
  
  燧青兼赞道:“王上妙策,那些天外修士一旦走了两名大神通之人,实力定是大损,剩下那些就好对付许多了。”
  
  炽惑也是点头,道:“这两人若是飞升,自然有上界之人代我等对付,不用我等前去拼命了,倒是一举两得。”
  
  燧青兼这时唉了一声,有些心疼道:“可惜,那飞升符诏三千载才得一张,上回赠了东荒国两位大祭公两张,如今我等手中也只余两张,这一次却又要全数送了出去。”
  
  炅蛰倒并不如何惋惜,道:“只要我天鬼部族得以保全,符诏总能再得,何况几位老祖尚在沉眠之中,暂也用不到此物。”
  
  天鬼乃是精怪,并非人身,气血神通固然强于玄士,但与妖类一般,返回祖身之后,想要破去他界,同样艰难异常,
  
  而符诏只能起到指引前路之用,并无法护得飞升之人,他们若无法破开天地界关门,便是得了,也无用处。
  
  炅蛰见两位族老并不反对,就转过身来,对着祭台一拜,稍有片刻,那上面就有两道金光冲入天穹之中。
  
  山海界气障之外,张衍正在天青殿中调息运法,这时他忽然心有所感,运法凝目一望,就见有两道灿烂光华自下方地陆之中冲起,到了虚天之外后,又往下飘落,所去之地,恰是指向了寒玉海州,他心下忖道:“这两物好似是西空绝域而来。”
  
  他未敢忽视,身形一晃,已然破开虚空,到了山海界中,而后起法力一拿,顿将那两道光华捉住,发现其上气机纯正,并无什么隐晦手段,便拿来面前一观,见是两道光华灿烂的金符,有半尺来长,仔细看有片刻,神情微微一动,道:“飞升符诏?”
  
  山海界中能送出此物的,眼下也只有天鬼部族了,他转了转念,差不多已能猜到此辈用意。其等当日靠此物请走了东荒神国两位大祭公,致使人道诸国由盛转衰,看来今日是又想重演故技了。
  
  他微微一笑,将符诏收起,而后发了两道灵光出外虚天之外。
  
  虽只是两张符诏,但很可能牵涉到那方天外势力,他不得不慎重对待,唯有与两位掌门一同商议,方好决断。
  
  他把衣袖一摆,就落去浮游天宫中,在殿中等数日之后,忽然闻得两大响,天上两道宏大清光降下,却是两位掌门已自天外回得山海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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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来日可渡彼界空
  
  见两位掌门已至,张衍就起身往正殿而来,到了大殿之中,先是上前见礼,而后坐定来,道:“今遇一事,背后牵扯极多,弟子一人难拿主意,不得不请两位掌门回来商议。”
  
  他自袖中将那两张符诏取了出来。
  
  秦掌门看了一眼那符诏,立刻辨出此物来路,略觉意外道:“飞升法符?”他起拂尘一扫,两张符诏顿时飞起,一张飞去岳轩霄那处,一张落在自身座前,
  
  岳轩霄一观,道:“的确为飞升符诏,若是对面那方界空并无不妥,我此刻破开天地关门,就可以此为指引,入得那方天地之中,不知张真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张衍微微一笑,简略回道:“自西而来。”
  
  秦掌门略略一思,已然是看出其中谋算,笑言道:“东荒神国故事耳。”
  
  张衍笑道:“以弟子这些时日对天鬼部族了解来看,怕还有一半原因是其想利用等对上界做个试探,要是我辈与这一方势力斗了起来,恐怕正合他们意愿。”
  
  岳轩霄淡声言道:“此事也属平常,世俗之中执掌权柄之人,多不喜欢有人在自己上面指手画脚。”
  
  秦掌门颌首道:“如今西空绝域是怎样一番情形?”
  
  张衍把袖一抖,一道灵光飞出,自上浮现出许多人物风光,俱是天鬼谒天王城之中景象,从诸部大议到民生物产,无不兼备,与此一同出来的,还是百十封书信。
  
  这里面既有炼寂回到族中后传回来的消息,也有司马权陆陆续续送来的秘闻。
  
  两位掌门这一番看了来后,对天鬼部族大致情形已有所了然。
  
  岳轩霄心忖道:“我于天外察看此地时。便觉惊穹山这处如剑立地,又有磁力乱光,适合我少清修士在此磨练。而今观来,确是选对了地界。”
  
  秦掌门道:“天鬼部中屡屡有天外诏书降。若非是其部伪造,那即是说,其族之中很可能藏有一座‘通天晷’,两处界空如此才能往来交通,”
  
  张衍微微点头,身为门中渡真殿主,除了一些唯有掌门才可知晓的秘事,只要门中记载的。他大多都是知晓。
  
  有关“通天晷”的描述,是在一卷二代掌门陈洛周留的玉简上见过,
  
  传闻此物可递传两界符书或是宝材,唯有大神通者方可炼造出来,至于具体如何,也未见有详细记述。
  
  这他也可以理解,二代掌门也是天外之人,但追随太冥祖师到此得九洲时还只是一个童儿,说不定并未亲眼见过此物,可能也只是听太冥祖师有所提及罢了。
  
  九洲那时有许多天外来人。但却无有一个放“通天晷”的,这倒不是来者功行不足,而是因为九洲天地关门坚牢。连修士闯入进来都是不易,更休说以法器传书了。
  
  秦掌门把符诏放了来,笑言道:“既然天鬼部族好意送来此符,那便先留着吧,将来也好探明那一方界空具体是何光景。”
  
  张衍稍作思量,道:“如要做得此事,要先送一人过去才可。”
  
  秦掌门看过来,道:“渡真殿主莫非已是有了属意人选?”
  
  张衍笑了笑,道:“那方势力眼对我抱有敌意。故弟子以为,我九洲修士若至此间。恐有不测,好在我与东荒诸国已是结为友盟。那大可从诸国中大玄士做此事。”
  
  秦掌门沉吟了片刻,道:“倒是可行。”
  
  山海界修士实则到了通玄境,就有神通破去天外了,只是他们有镇守国疆之责,不会轻易离去,而且其等又无护身法器,就是到了虚空元海之中,也支撑不了多久,但若得九洲各派支持,打造法器,并以此符为引,就不难去的天外彼方了。
  
  唯一需要思虑得,就是飞去他界之后,很难把消息传递了回来,这就需要借助“通天晷”了,而欲得此物,天鬼部族必先攻取。
  
  这个道理两位掌门也都是明白,眼唯有先将天鬼部族铲除了,方可再回头去收拾那方天外势力。
  
  眼有符诏指引,若不去顾忌其余,只要等大鲲恢复元气,就可携众强闯入此界之中。
  
  北天寒渊之上,一艘飞舟正往寒玉海州方向飞来,此上所乘坐的,多是东荒诸国的公卿子侄,大多都是一些十四五岁少男少女,这般年纪,习练气道功法并不算太晚。
  
  他们也都是第一次出得东荒地陆,一路过来,所见诸般景象风光令他们都是大开眼界。
  
  有十数个少年人此刻正站在舟首,对着方指指点点,兴奋不已。
  
  来自东荒国的公子兆大声言道:“听闻北天寒渊之上本来处处都是妖魔异类,不过九洲修士来了之后,不是将之剿杀就是设法驱逐,此条路上,亿万里疆域内再无妖祸。这般伟业,我东荒神国也不曾有过。”
  
  旁出登时有一锦衣少年并不服气,嚷道:“这有什么,要不是数千年前那两位大祭公……“
  
  公子兆这时却一摆手,截住他话头,冷笑道:“这等话兆最不爱听,兆是东荒上国之人,对两位大祭公也很是佩服,可这两位先辈毕竟是未曾留,这等从未发生之事又有什么可以拿来说得?而九洲修士却是当真将此事做成了,至少我人道诸国此后再也不怕北天寒渊之中的妖魔南了,莫非这不值得我辈敬佩么?”
  
  听闻此言的少年都是纷纷点头,“公子兆说得在理。”
  
  有人好奇问道:“不知公子兆准备拜入哪一个宗门?”
  
  公子兆傲然道:“要学就学上乘法门,自是拜入溟沧派,要知那处可是有等若紫阳境的大神通之士,斩杀妖祖也不在话。”
  
  舟上顿时传来一阵惊呼。
  
  按照九洲各派定的规矩,东荒诸国送来的公卿贵子,若选择的是小宗门,可以直接拜入其中,但若是大宗派,却无有那么容易了,需得先去做外门弟子,四五年内得以开脉,才可得以入了门中修行。
  
  若是不成,又不想回去国中,那就只有再度转入小宗门中修行,不过这等极丢脸面之事又有谁肯做呢,不少人权衡了,都是选择拜入了小宗,而公子兆敢这般做,姑且不管资质禀赋如何,至少勇气和自信心胜过了在场多数人。
  
  在舟船另一边,却是聚集着一些少女,她们多是准备拜入骊山派的公卿贵女。
  
  骊山派也是九洲大派之一,只是如今还没有洞天真人坐镇,故也没有其余大派那等规矩,只要愿意拜入进来,立可算作入门弟子。
  
  只是此派只收女徒,令许多公卿子弟为之叹气不已。
  
  此刻法舟主阁之内,韩济坐于案几之后看着手中书册,他奉温真人去往申方国中一处大城,与数名同门用了一年时日,方才将禁制阵法布置完成,如今已可返回山门,正好顺路将这些公卿贵子护送过来。
  
  舱门一开,进来一门蓝衣少年,恭恭敬敬端上茶盏,摆在案上,道:“师父请用。”
  
  韩济看了一眼,“放吧,你怎不去与他们说话?”
  
  那蓝衣少年道:‘弟子不喜热闹。”
  
  韩济笑道:“你这性子,倒的确合适做我灵门中人,唔,我传你的法门修行的如何了?”
  
  说到修行,蓝衣少年精神振奋了许多,道:“原本弟子气血不足,难修玄士之法,原本以为此生只能研习经学,执笔作文,与灯珠案牍为伴,可按了恩师所授呼吸吐纳之术,这一年修行来,感觉内气充壮,精神也好了许多,弟子曾私试过,一头猛虎已不是弟子对手。”
  
  韩济略略点头,当年他在母胎中便已受创,先天不足,这才只能转修灵门功法,看着这少年,却不由想起自己。
  
  他放书册,道:“你进境尚可,再有三四载,就可试着开脉了,不过我灵门与玄门不同,便是开脉之前,也可修得杀生之术,我现便传你一门吞吸神魂之法。”
  
  他正要说法之时,却一皱眉,忽然一挥袖,一道血光飞起,只是一卷,就从舱顶之上卷一只手指大小的怪物来,他淡声道:“区区妖物,若你在外间老实不动倒也罢了,也不来理会你,竟敢欺至此处听我法门,若莫非当真以为本座察觉不到么?”
  
  其妖头颅和人相仿,有五官眉发,只是长相丑陋,但是身躯却似鱼,有鳍有鳞,此刻在那里扭动干嚎不已,声极刺耳。
  
  韩济这时见蓝衣少年若有所思,问道:“你莫非识得此物?”
  
  蓝衣少年想了想,躬身一拜,道:“恩师,弟子曾在图册之中见过此妖,这似是南罗百洲的谷人,有附寄人身之能,说是能趁人入梦之时,由鼻窍钻至脑中,外表看不出去任何异样,但内里不知不觉为其所制。”
  
  韩济道:“南罗百洲?”
  
  蓝衣少年道:“是,此洲之中各处古怪生灵,只是地形破碎,距我东荒百国又远,甚少打过什么交道。”
  
  韩济道:“知道来处就好办了。”他心忖道:“眼我九洲各派正准备对付西空绝域,南罗百洲之上的异类却在这时潜入舟上,意图寄附公卿贵子,此事绝非巧合,看来回去之后,需得禀明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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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小潭海上起勾月
  
  数日之后,舟船驶到寒玉海州,在一处浮天云岛之上泊下,自有各派门下修士前来接引诸国公卿贵子。
  
  这些少年男女毕竟身份不同,随同他们一起到来的,不但有大批仆奴,还有不少玄士护卫,下得飞舟未久,就又各自乘渡上云筏灵禽,在互相道别声中投奔各自选好的宗门。
  
  公子兆因决定拜入溟沧派,因此候在原处未动。
  
  到了此地,按理言韩济已是无事,大可一走了之,不过途中遇得南罗百洲妖魔,他觉得非是小事,需向上奏禀,故是带着蓝衫少年立在云岛之上,等候溟沧派中来人。
  
  半刻之后,一驾金舟飞来,此来前来接引公子兆入门的,却是一位杜氏中一位元婴修士,此人下得飞舟后,望见韩济,微微一怔,行至近前,打个稽首,道:“原来是韩真人在此,可是要往山门拜访旧友么?”
  
  韩济还了一礼,淡声道:“既抛前身,便已是斩断过往,往日旧颜,不见也罢,此回韩某是护送东荒各国公卿子弟到此,只是于途中遇得南罗百洲妖魔潜伏舟上,便将之擒拿了下来,既然道友到此,便交由贵派处置了。”他拿了一只红玉葫芦出来,递至对方面前,“此妖便在其中。”
  
  那杜氏真人一听,神情也是严肃了几分,韩济能为这一妖魔等在此地,足见其对此事不简单,郑重接过,道:“杜某会如实向上禀奏。”
  
  韩济再是一礼,道:“那韩某便告辞了。”他招呼了那蓝衫少年一声,转身重上飞舟,很快遁破云空,往地渊方向飞去。
  
  杜氏真人看了看手中红玉葫芦,对门下弟子交代道:“你等带东荒国公子去往别院安置,为师需要山门一趟。”说着话,他便纵身飞起,往浮游天宫而去。
  
  公子兆身旁一名仆从见他便这么走了。对自己这边竟然不闻不问,气愤言道:“公子,你乃是公氏后裔,此人怎可如此轻慢你?”
  
  公子兆却不以为意。道:“兆非是修行中人,对这些天外修士而言,不过凡人一个,又要如何待我?以后莫说这等话,被人听去了。碍我名声,定不饶你。”
  
  仆从唯唯诺诺,不敢再出声。
  
  半日之后,那只装有谷人的葫芦便就被送到了傅抱星手中。他去了口塞,往下一倒,那谷人就从里间滚了出来,只是被他气机压住,瑟瑟发抖,根本无法动弹。
  
  他修行得乃是玉霄千夺剑经,对气机变化尤为敏锐。仔细看了几眼,便就发现不对,眼前所见不过只是一具分身而已,觉一皱眉,沉声言道:“你是何人?为何变化分身来此?”
  
  过了一会儿,有谷人身躯之中有古怪声音传出道:“咦,你这人神通不大,不想竟能看出我这分身奥妙,倒是有几分本事。”
  
  傅抱星道:“尊驾气血虽宏,有妖圣之能。但这神通却是粗浅得很,我料擒你那位韩真人也早已是看了出来,只是不想去揭穿罢了。”
  
  那人却不恼怒,反似生出不少兴趣。道:“果然有些门道,本王乃是南罗百洲五都王,听闻北天寒渊上有天外来人,与我辈大不相同,心下好奇,故来一探。”
  
  傅抱星摇头道:“尊驾之言。不尽不实,若是远客来访,我九洲各派定会好生招待,又何必这般鬼祟。”
  
  五都王哈哈大笑,道:“本王倒也想来拜访,奈何治下地界颇不安宁,轻易不能离开,只好遣一分身过来,没想到却被贵方之人识破,不过似本王这般好说话之人,在南罗百洲也剩得不多了,洲中许多妖王,多是凶蛮无知之辈,被人稍加挑唆,就急着欲去找他人麻烦,贵方若是往后碰到,可不要有所留手。”
  
  傅抱星神情略动,这妖王似是话里有话,不过他对南罗百洲中知之甚少,眼前也只能是姑且一听。
  
  五都王这时道:”既然尊驾看出本王神通,便也不在此处丢丑了,待本王向贵方主事之人问个好,只要同在此界之上,日后总有相见一日。”
  
  话语一毕,那谷人啪得一声,就此炸为一团碎末。
  
  傅抱星想了一想,道:“此事需当禀明恩师。”拿了一道张衍赐予他的灵符出来,在里留下一道识意,往天中一送,那一道灵光冲破云霄,直奔天青殿而去。
  
  虚天之中,张衍正在收摄紫气,感得先前赐下的符诏有所动静,便摆袖回了殿中,拿了符书过来,一感那道识意,便知事机原委。
  
  他不禁陷入思索之中。
  
  南罗百洲这个时候出现,究竟是想浑水摸鱼,还是其也是那方天外势力埋下的棋子,这却很难判断出来。
  
  而且根据炼寂此前提供的消息来看,天鬼每回对付天外来人,不单单自己上阵,还有多次利用土著生灵的举动,譬如那东荒国大祭公公拓就是如此。
  
  他目光微闪,所谓料敌从宽,在南罗百洲未曾表面态度之前,只能把其先当做敌手对待,不但要做好防备,还需派人去探看洲中情形。
  
  一番考虑下来,决定将此事交由东荒百国去为。
  
  由于去岁东荒诸国城池之中都是立起了阵法禁制,各国玄士已不必再固守宫城,又因得法舟之助,此刻正四处征伐,扫荡周围异类妖魔,形势与以往大为不同,有足够人手和实力做此事。
  
  惊穹山中,如同族王炅蛰此前预计一般,在第二次天外符诏落下,允诺各部世镇族域之后,诸部果然绝口不提查验符诏真伪,在三氏推动之下,征伐北天寒渊一事,似再无阻碍。
  
  而在这等时候,司马权却是反而沉寂了下来,并未有什么动作。因为他知晓,自己先前弄出得那一番动静,王城三氏定是有所怀疑,此刻大概正在暗中搜查,在风声过去之前,不宜再出手,而且要把数千部族真正统合起来,至少也要十余年,期间他还有许多机会,不必急在一时。
  
  谒天王城之内,族王炅蛰正与王城之中九部长老商议征伐事宜。
  
  炅蛰道:“诸位长老,此次讨伐天外修士不容有失,本王欲派遣一支部族去往北天寒渊为我诸部开道,诸位长老以为哪一部族可担此任?”
  
  天鬼数千部族不可能一气全数杀到寒玉海州之上,总要先在北天寒渊之上占下一个地界,修筑起“世鉴塔”,如此再好把族人源源不断地送了上来,。
  
  燧青兼道:“若是从地陆之内调动,费时耗力,不如就派遣那几个挨近北天寒渊的部族。”
  
  炅蛰道:“哪几部合适?”
  
  燧青兼道:“烘羡氏、灿氏、炝氏都是可以。“
  
  炅蛰考虑了一下,道:“那便三氏同往吧,赐其百座世鉴塔,守住一方土陆当是不难。”说到这里,他又略带惋惜道:“只是可惜了山阳氏。”
  
  本来山阳氏就是祖部摆在此处的一枚棋子,而且经过数千载经营,实力又极强盛,当日收到求援书信时,他本想稍稍拿捏一番,可未曾想其竟如此之快就被天外修士灭去,导致地渊被夺,少了一个极好的落足点。
  
  炽惑出声道:“王上,山阳氏如那些山外大族一般,早有不驯之心,其被灭去,惑以为反是好事,可叫诸部知晓,若无王城庇佑,声势再大也无用处,又何必惋惜呢。”
  
  炅蛰点头道:“炽长老说得好,过去之事,已是过去,纠缠无用,打退这些天外修士,不说一个山阳氏,十个、百个也可立得。”
  
  炼氏族主炼肖这时站了出来,言道:“王上,这三部若能齐心合力,纵然不及山阳氏,也相差不远,但若能天外修士之中那几位大神通之人出手……”
  
  燧青兼道:“炼长老多虑了,那几人何等身份,岂会为此出手?”
  
  他之所以做出这等判断,那是因为从道理上而言,这三支部族给九洲各派带来的威胁实则并不大,而修为到了一定境界,当应也是自重身份的,哪会亲自下场与小卒较劲。
  
  炽惑却站了出来,冷声道:“王上,天外之人,不可以常理来论,惑以为,不可不防。”
  
  炅蛰唔了一声,道:“此言不无道理。”他看了看座下九位部族长老,道:“本王欲去小潭海献祭,唤醒那一位,请她出来为我助战,如此可保万全。”
  
  众长老一听,却是一惊,燧青兼小心问道:“王上,这一位虽对我部族有过许诺,可万一知晓来敌强横,会否反而对我不利?”
  
  炅蛰道:“只要我几位鬼祖尚在,她便不敢如何,三氏有这位护持,再有世鉴塔相助,当可无恙了。”
  
  见他似主意已定,底下几个原本欲劝说的长老就又把话吞了回去。
  
  到了第二日,炅蛰就率众来至小潭海前。
  
  此处以海为名,却不见任何半滴海水,只有一个周沿近万里,干涸枯裂的地坑。他一声令下,至少上千头堪比灵形境的大妖被摆在了祭台之上,并将其等头颅俱是斩下。
  
  霎时血流成河,但诡异的是,无论下去多少鲜血,一到那地坑之中,就立刻消失不见。
  
  很快,那千头大妖鲜血流尽而亡,
  
  炅蛰面色不变,唤人又找来千头大妖,继续如此施为。
  
  连续了杀了三批之后,下方终于有了动静。
  
  地表微微颤动起来,而后天穹之上大日退去,只有一尊半弯孤月悬于头顶,有一个轻柔音传来,“伯白后裔,唤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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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天宫借气引神意
  
  在天鬼部族唤醒妖祖之时,九洲各派这处也是在有条不紊准备着。
  
  各派洞天真人得了紫清灵机之后,大多都是在炼化此物,而有望洞天的弟子门人,也俱在各家师长安排看护之下小心修持,运化外药,以图更进一步。
  
  这些年来,在土著生灵相助之下,九洲修士找到了不少可做替用的外药,虽与原先有所差别,但只要稍加炼化,取用之时便不妨碍修行,甚至有个别之物,效用远胜原来所用。
  
  这也在情理之中,天地万物多是得灵机而蕴化而成,此间灵机既可为修士所用,外药当也如此,纵然有所差别,却也不会悬殊太大。
  
  张衍这日并未去得虚天之外,而是下得山海界,命人把姜峥唤了过来,随后带着他入得小界之中。最后来至一处树木苍郁的山岭上,放声言道:“荆仓道友可在?”
  
  山头宝光大现,而后一座六角宫阙飘了出来,再是一晃,便化作一名枯眉皓首的灰袍老道,他打一个稽首道:“道友有礼。”
  
  灵崖上人已死,他去了执念妄意,已是与惊辰天宫合化一体,便说此宝真灵也不过了。
  
  张衍还了一礼,道:“荆仓道友,今日贫道是为这徒儿来此。”
  
  姜峥也是上来一礼,道:“见过老祖。”
  
  荆仓老祖看了他一眼,笑言道:“道友这弟子继传了我门下功法,若有成就,对为老道也颇有好处,便为老道自家着想,也会倾力助他。”
  
  张衍颌首道:“那便拜托道友了。”
  
  荆仓老祖转过头,对姜峥言道:“我原身早已飞升而去,而今这分魂将借气于你,并引动惊辰天宫之中一缕真意供你参悟,你能领会多少,就全看你自身了。”
  
  姜峥言道:“弟子明白。”
  
  荆仓老祖道:“你可想清楚了。此中极是凶险,神意一旦渡入你身,可引动千般念头,万般思绪。若是耗尽之后,你仍是参悟不透,必陷浑噩不明之中,便以张真人的本事,也难以救得你出来。而你实际只需寻一件真器,却同样也可以下法成就。”
  
  姜峥神情肃穆道:“弟子已是想清楚了,还望老祖成全。”
  
  张衍微微一笑,若是方才姜铮言语所动,内心摇摆不定,那才当真可能失败,而唯有自身心性坚稳,才能不致沉陷迷障之中。
  
  他一甩袖,几缕紫气飞去荆仓老祖面前,道:“道友。这缕清灵之气,当能能助那缕神意维持得长久些、“
  
  荆仓老祖动容道:“紫清灵机?”
  
  他知此气采摄不易,吸了口气,郑重言道:“老道必尽力而为,不过道友这弟子若是百年之后还不见醒转,那便是无可成法了。”
  
  张衍点了点头,淡声道:“一切看他自身缘法了。”
  
  荆仓老祖不再多言,把身一晃,化为一缕清气,往姜峥飞来。后者站着不动,任由其入得自己眉心之中,随后缓缓盘膝坐下。
  
  张衍一卷袖,就带着他出了小界。回了渡真殿中,并安顿在了一处岛洲洞府之内,而后打了一法诀出去,唤来方圆数千里内所有墨蛟,令此处护法,这才踏云烟而起。往外而来。
  
  方才到得殿门之外,却觉一阵气机躁动,他回身望去,就见昼空殿中火光腾腾,此是气机显扬之象,不难看出,此定是有修士在试图冲破境关,成就洞天。
  
  他略一思索,昼空殿中修行火法,又功行到得此般地步的,也唯有杜德一人而已,不过眼下还是气机升腾之时,是成是败,还无法看出,要等结果出来,或许要在数年乃至十余载之后了,他一抖袖,就化清光上得云空,倏忽不见。
  
  两载之后,西空绝域坍倾原。
  
  天鬼部烘羡氏自从祖部迁徙出来之后,便世代于此处镇守。
  
  因得炅蛰传谕,经过两载筹备,已是把分散四方的族人聚集起来,准备为王前驱,先一步前往北天寒渊落脚。
  
  同时与他们一起动身的,还有灿氏与炝氏两部,不过三家疆域相隔较远,彼此并不照面。
  
  此刻族王烘羡里正带领族中族老候在宫城之前,按照先前约定,祖部会在今日把那世鉴塔送来。
  
  烘羡氏非是山阳氏,族中只他一个堪比妖圣而已,要是没有世鉴塔守御,不说天外修士,就是北天寒渊之上那些妖魔异类足够让他们灭族了。
  
  只是等了许久之后,祖部之人却迟迟未至,一名族老有些担忧,问道:“王上,果然会把世鉴塔送来么?”
  
  烘羡里却很是沉得住气,道:“若不如此,本王又怎会答应祖部?这等事,祖部是不会以玩笑事之的。”
  
  他朝四下张望了一下,“本王知晓族中有不人不愿舍弃脚下疆土,虽本王迁去北天寒渊,但你等需知晓,祖部能守住王城,便是因为有了世鉴塔,等我烘羡氏也有此物,所能占下的地界足胜眼前数倍,自此之后,也再也无需担心族外妖魔伤族众了,只需百十年,便可成得一方大部。”
  
  他声音隆隆传出,大原之上每一人都是清晰可闻,似乎为他话语所鼓舞,数百万部众都是竭力呼喊出声。
  
  似乎要应和于他,天中忽然云雾一分,而后随着光华闪动,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天穹之上。
  
  众人仰头看去,此物望去像是一头八臂蜘蛛,稍有见识之人便不能认出,族部之中极为又名的“旦行飞蛛车”,传闻有承山运海之能。
  
  天鬼部族并无炼造法器之能,但万余年以来,由于持续不断剿杀败亡到此界的修士,再加上天外势力赐赏,着实得来不少好物,如炼寂身上所携法宝,再如眼前蜘蛛飞车,都是如此来得来。
  
  那飞蜘车很快降落在平原之上,随八臂放平,就数十名巨人背扛着一座座白玉高塔,迈着沉重步伐自车中出来,
  
  “世鉴塔!是世鉴塔!”
  
  烘羡里和一众族老都是大喜不已,祖部果然未曾食言,将此物送来了。
  
  这时舟上云台一起,一名赤袍老者出现在了众人目光之中。
  
  烘羡里一见,却是大吃一惊,道:“燧青长老?”他赶忙率得族中长老上前,伏地叩拜,诚惶诚恐道:“烘羡下部见过上部长老。”
  
  天鬼部等级森严,烘羡部族丁口不过数百万,莫说与祖部相比,就是一些大部也远有不如,在数千部族之中,也只能排在末等,地位天差地别,就算他实力堪比妖圣,在祖部长老面前也需行跪拜之礼。
  
  燧青兼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看来,神色严肃道:“烘羡族主,此回兼奉王上之命送得世鉴塔到此,大塔共是三十三座,小昕塔千余,你到北天寒渊之后,需得尽快将之布置妥当,好迎候族中大部到来。”
  
  烘羡里叩头道:“下部领命。”
  
  燧青兼看他恭顺,神情略微缓和,他向身边侍从示意一下,立刻有人敲动大鼓,而后就见十余头千丈大小云鲸自天落下。
  
  天鬼部曾驯服了数个云鲸部族,当年山阳氏往北天寒渊时,以为防备其将来不听号令,祖部便将一头鲸王禁锢此洲在处隐秘地界中,未想眼下却是有了用处。
  
  “这云鲸可送你部前往北天寒渊之上,烘羡族主,莫要耽搁,尽快启程吧。”
  
  烘羡里一见大喜,若是按照正常步骤,部族要去往北天寒渊就要至少要十多年,不过有云鲸相助,则短短片刻之内,就可达到那处,忙道:“下部早已准备稳妥,这便可以动身。”
  
  他一声令下,举族上下,皆是往云鲸身上行去,但虽只百万之众,却足足用了半月时间,方才全数上得鲸背,此时云鲸身上便有阵阵云雾兴起,待散去之后,原地已是空无一物。
  
  也就是同一日中,灿、炝两氏也是同样乘渡云鲸,去往北天寒渊。
  
  只是他并不知晓,两洲之中,此刻正埋有一张几乎遮蔽青天的锦绣大图,此宝感得有外物欲挪遁虚空,却是立刻发动,俱是将之转去了乱空界域之中,到了那处,寻常天鬼族众毫无生还可能,而似烘羡里之流,若是运气好,寿数又未耗尽,或还能千百年后还能再转了出来。
  
  三个部族凭空消失不见,等到祖部察觉到不对时,已是数月之后了。
  
  “怎会如此?”
  
  燧青兼皱眉不已,三部覆亡,上千万族人不见影踪,在眼里也不过只是小事一桩,可是整整上百座世鉴塔不见影踪,却让他心痛不已。
  
  族王表情无有多大变化,沉思片刻,道:“倒是看轻了对手。”
  
  燧青兼一惊,道:“王上是说这些天外修士做得手脚?”
  
  炅蛰淡淡道:“若不是他们,何人有这等本事?”
  
  燧青兼皱眉道:“如此说来,去往北天寒渊却是无法乘渡云鲸了?那只能借用往日得来的法器了。“
  
  炅蛰摇头道:“不可,其等既有法门对付转挪之术,未必不能对付法器。”
  
  燧青兼慌道:“那该如何是好?”
  
  炅蛰看向宫殿之外,神情之中有一丝凝重,在他看来,这总是有办法可想的,他更担心的是,诸部听得此事后,先前态度可能会有所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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